大通铺就是一个人的床挨着另一个人的,很不注意就滚到一堆了,因为人比较多,害怕晚上有人起夜出现什么混乱,所以宿舍里还是留着几盏昏暗灯用作照明,夜间也有教官和老师在外面巡逻。
头一天睡得过早,对于夜猫子习惯了的某少爷来说睡的时间过长,不到五点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眼前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正对着一张脸。
他很少有与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两岁就和爸爸妈妈分开睡了,家里也只有一个保姆,就是江海超他俩住宾馆也是一人一张床,于是少爷直觉反应是见鬼了,下一刻一声比恐怖片里女鬼尖叫更响亮的声音划破宿舍。
一时间,宿舍里一阵混乱,睡梦中的众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事,反射性的爬起来往外面跑去,反应比较慢的同学就有些惨了,被踩的嗷嗷叫。
一阵人仰马翻、乌烟瘴气。
“就站这里,面对着墙壁”教官指着食堂里一处角落对钟洐说道,又冲笑的人仰马翻的众人说道“笑什么笑,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后果,还想吃饭?吃西北风吧,你们要以此为警戒,吃饱了这一顿,下一顿就没有什么好指望了。”
众人一阵唏嘘也顾不得嘲笑钟洐了,转战到桌上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你、你没事吧?”江海超小心翼翼的问俞梵。
俞梵摇摇头,手上慢慢的剥着鸡蛋,想到早上那一幕还是有些牙疼。
昨晚他和李彬几个同学在基地转了转,回来都快熄灯了,才看到某人恬不知耻滚到他床上,硬抱着他的被子,怎么摇都摇不醒,他本来打算去和江海超挤的,但是李彬死活不跟钟洐睡,抱着江海超就不撒手,他没有选择只得躺在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某人身旁。
俞梵高中的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舍友之间也经常串铺,李响那斯大多数都是跟俞梵挤着一起睡,原因是太麻烦了起床还得叠被子。
李响睡觉有个优点,安静,睡之前什么姿势醒来后就什么姿势,基本一整晚不动的,很安静,导致每次回家听不到身边浅浅安然的呼吸,俞梵还有些睡不着。
而某少爷就不一样了,睡觉极度不老实,每次俞梵刚刚要睡着就感觉身上被压了东西,不是某人的手就是脚掰都掰不开,或者把头凑到他耳边,偶尔还说两句梦话,俞梵一晚上竟被他折腾了,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先是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刺的耳膜充血,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脸颊到现在都肿着。
该怎么形容他的感受呢?简直太糟糕了,介意的应该是他好不好?
但是,如果自己是个女孩,钟洐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吧,因为那才是最正常的吧。
俞梵吞下鸡蛋,又拿起一个馒头,掰碎了慢慢往嘴里喂着,这两年他刻意去回避自身的一些问题,他始终相信,自己意志足够坚定,给他时间,一切会有更好的解决的局面。
他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他看过很多的书,尽管他很明白这不是病也没法治,但是他还是想努力让自己活成正常人。
在这个有着固定规则和教化的世界,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独立,不去在意那些异样的看法,无法抽身世间法则,只能逼着自己去改变,至少在这个看似很自由实则很无力的这个年纪,他得扛下去。
抗下那些关于性向的隐耻,关于青春年少都无法避免的朦胧悸动。
俞梵甩甩有些发昏的脑袋,觉着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应该用李响夸他智商二百八的脑子把自己控制在理性范围内。
想起李响,俞梵又叹了一口气。
“哎,班长你别叹气了,你叹的我都发霉了,太子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唔~~”
“吃你的!”俞梵直接用半个馒头堵住了江海超的嘴。
江海超闭上嘴悻悻的咽着馒头。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全身的酸痛更凶猛,有些女生直接走哭了,男生脚上也打了血泡,一脚踩在地上跟针扎似的刺痛,腿又酸又软,肩膀被勒的火辣火烧,大家出来当旅游的兴致冲冲已经被磨得没有一丝兴奋,疲倦和疼痛是唯一的感受。
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倒下,被抬到学校预备的救护车上,老班骑在摩托车上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努力啊、加油啊、前方就是胜利啊、苦不苦想象红军二万五.....
对于连早饭都没有吃的某些人,还有雪上加霜的痛苦—饿。
钟洐一直脱在队尾,其实饿和累都还是其次,他体力还是挺好的,毕竟打了十几年的架,就算一顿没有吃饭,也不至于比女生更差不是,他主要是不好意思见俞梵。
一早被教官和老班轮流教训了两个小时,他完全出于飘忽的状态,根本没有仔细听他俩到底在说什么?他是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睡到俞梵床上了,怎么会抱着俞梵,怎么会尖叫,怎么会出手打他。
怎么会在教官和老班的训斥中满脑子都只有俞梵那张其实还好看的脸,怎么会觉得那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其实很特别,很不一样。
江海超偷偷塞给他一颗巧克力“别想了,想也没用,你又不是没有揍过他,回去再说。”
“那他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有理过你么?”
“没有。”
“你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