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梵刚回到店子洗完手准备帮俞爸的忙,老班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看到钟珩了么?你去他家看下在家么?”
“刚才看见了,但他说他去接江海超了,怎么了?”
然后俞梵听到老班骂了一句混蛋匆匆跟他说了句没事电话就挂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心也跟着慌乱起来,招呼都没有跟俞爸俞妈撒腿就往KTV跑。
他一开始是很不喜欢钟珩的,直到上次与江海超聊过之后,他慢慢的发现这人也完全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完全脱离父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至少他很勇敢,找了个又累工资又不高的工作,还能坚持这么久,又急又冲的性子有时还挺可爱的,和初中时的李响有些像,所以俞梵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对他好一点。
KTV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乱哄哄的,嘈杂的声音中俞梵听到了“杀人啦,流了好多血”。
顿时浑身血液倒退,他直觉的感觉钟洐出事了,虽然钟洐不至于杀人,但他那毛躁的性格惹了不该惹的人出事了怎么办?
保安把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他进不去,打电话给老班也没有人接,几分钟后救护车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出来了,然后他看到钟珩被警察押着出来,老班和江海超都跟在旁边。
钟珩衣服上有很多血迹,脸上有淤青,头上缠着的绷带上也是血,应该是伤口裂开了,垂着头阴沉着脸。
江海超蹲在旁边双手抱着头,看不清表情。
俞梵不可置信的看着钟珩,他怎么也不相信他杀人的理由,这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写个检讨的事,这是杀人啊。
钟珩似乎有感应般也正透过层层人群望向了他,明显的愣了一下,眼睛里是满满的绝望。
俞梵本想拉住老班问下情况的,但是钟珩突然发疯一般冲向担架,他听到钟珩嘴里咆哮般的怒吼“妈的同性恋,恶心死变态,老子非要弄死你.....”
仿佛重重被人击了一闷棍,眼前一阵天花地转双腿发软,担架上那个人只是因为是同性恋就要被他捅一刀么?钟珩骂出来的那些话,将他心底那些隐秘而无法启齿的事情活生生撕扯在光天化日里,让他毫无廉耻的站在人群中接受审判。
他坚信同性恋没有错,他喜欢一个男人更没有错,这么多年努力为自己竖起的名为爱本无错的信仰,在这里轰然倒塌。
侥幸一天能遇见爱情,能遇见陪他对抗黑暗的人,但一句变态、恶心已足以断了所有的路。
因为这就是真正的现实,就是他不得不去面对却无法对抗和反驳的世界。
钟珩和江海超都被带走了,老班也跟着去了,俞梵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实在没有力气做什么,便给俞爸、俞妈打了个电话,买了几罐啤酒在江边坐了很久很久。
打开手机看着与李响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的看,往前翻了很久很久,看着看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睛。
他突然很想问李响,问一句这么些年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只问一句“如果我是同性恋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打出的字又被他疯狂的删掉,很久才发过去一条“我想交女朋友了。”
手里的电话响起来,俞梵按了接听键尽量平息着声音“喂。”
“我靠,你什么情况?真有喜欢的人了?”李响兴奋的声音传来“谁呀?我认识吗?还是你们学校的?”
“你不认识。”
“漂亮么?给我发张照片”
“还行吧,没有照片。”
“那你俩怎么好上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混蛋......”
“.......”
最后李响只说大宝,无论如何只要你开心就好,俞梵笑,笑的泪流了一脸,十六年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不正常而流泪,第一次想做一个正常人。
钟珩从拘留所出来已经是二十天后了,大门打开他看到江海超、李彬和几个同学,没有看见俞梵有些失落,与几个人重重的拥抱了下,还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两个穿着黑衣的保镖似走过来。
钟珩朝江海超笑了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