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 唯快不破, 倘若不快的话, 那就不是白鹤剑法了。
李尽欢扶摇而上,虽然说是会慢, 但是对于风悬骨这样的对手, 实在是多此一举。
其如白鹤飞舞, 并无柔和之意, 剑光合如白鹤飞, 剑光散如白羽落, 而一应聚散华光,风悬骨一应接下,【断脊】上裂纹纵横, 炎光闪过, 如火星乍然而动, 众人随着他们的身形移动,却是直转的脖颈酸痛, 实在眼花缭乱。
两只剑相击发出震慑剑鸣声, 恍如切切珠落, 片片鳞飞, 快弦急拨无影去,乱做金玉割为丝,又间或细碎杂杂, 是剑中声, 有断处。
摧眉听着歌和声音不对, 便侧过脸去看李尽欢的剑,只见那二人战至鼾处,对剑而往脖颈去,却听见蹦的一声——继而李尽欢整只剑如瓷器一般裂开,从二人之间炸裂无数的碎片。
那是李尽欢的剑不敌这样高强度与重度的对峙,先主人一步碎裂了。
霎时间无数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弹射而去,如一枚枚不留情的暗器,摧眉心随意动,立刻便起身踩着凳子避过,然而其他人却要遭受波及了,略有几人也反应过来,然而大多数尚在不能反映之中,堪堪抬起胳膊挡住面容,被那瞬息而至的碎片扎在衣袖之上已经是侥幸,此起彼伏的惊吓声不断,大约是扎到了肉里,而且并不是那么好受。
果然围观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摧眉待所有碎片落地,方才返回原位,再看台上,李尽欢手中只剩下一只剑柄,他的脖颈处抵着一只剑,李尽欢随手仍在地上,畅快一笑
“兄台好剑!”
风悬骨很没有情面,放下了剑,只说
“你输了。”
“承让。”
李尽欢并无什么技不如人的感觉,他看着底下众人露出惋惜色彩,因此一笑,又朝众人作揖
“对不住各位,我比个武,反倒连累诸位,今夜便请诸位一顿饭,略略心意,当赔不是。”
众人便摆手,说些不必的客套话,不过是推脱之词。
恰在此刻,便有人说道
“庄主来了。”
原是不知何时莫镂金已经来了,他走去台子上,身后两个人抬着一竖长的蒙着红布的东西到了台上。
饶是莫镂金对风悬骨之行为不怎么认同,然而是早就说定的规则,自然是要兑现。
因此道
“既然是这位风悬骨少侠获胜,那么按照约定,这一柄剑便归你所有,吾十二年而成,且自珍惜。”
风悬骨将剑合在剑鞘里,霎时间好似天地狠厉尽数被收回,只问
“什么剑?”
莫镂金便扬了扬手,那弟子伸出手将红绸布一把掀开,露出那只剑的真容。
是一把华丽无双的剑,架在沉香木的木架上。
外露银与玉,镶嵌如镜剑刃。
日光之下,华光四溢,恰与风悬骨之断脊相反。
这柄剑还没有名字。
风悬骨盯了那剑一会儿,忽而伸出剑在其上砍了一下,叫众人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觉得眼前一黑,然而那只剑晃了两下,剑身上留下一道划痕。
竟然没碎掉。
风悬骨道
“尚可。”
众人缄默,莫镂金气绝,长呼吸一道,心说不能和这没教养的小孩一般见识,到底觉得自己费尽心血铸造的剑所托非人,甚是心痛,又很不情愿的说道
“那还真是老朽荣幸,能够铸一把让你这小子看上的剑。”
莫惜故隔着外衣的袖子,捏了捏莫惜情的手背,很是兴奋的微微扭动身子。
“小情,这真是个妙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莫惜情抱刀正襟危坐,很是嫌弃的低声道
“你要将这句话和父亲说,要跪三天三夜祠堂也是活该。”
莫惜故便很是委屈,自家小妹百般好,就是有一点,实在不给面子且扫兴。
梦日照与杨雪对视一眼,挑了挑眉,笑道
“该你了,杨小将军。”
虽然加官进爵,已是威信侯,还是更喜欢做威信将军的时候。
杨雪手指在自己的那柄寒星点漆枪上摩挲着,笑了一下,说
“倘若我说我忘记带圣旨了,如何?”
梦日照不禁失笑
“小公子好生会讲笑话。”
杨雪便站了起来,引起一片注目,他上了台子上,走到了风悬骨的身边,抬起头看着他,无端的感到一阵的威压,让他很不舒服。
杨雪侧过脸看着台子下满脸疑惑的人,决定还是先做自我介绍,不然好像很没名分
“在下威信侯府杨雪,奉旨前来,是为一件事,圣上素来听闻江湖之上甚多英杰奇才,因听说论道会的召开,特意派遣微臣前来观赏,并有一愿,请夺得魁首者去往承阳一观长生寺,届时圣子传道,也是一大盛事,诸位若有意愿,皆可前去观看。”
台下熙熙攘攘,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也不信竟有这样的事情,而且为何莫镂金没有说朝廷也会参与到论道会中。
因此又讥讽道
“小公子你这么说,还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江湖弟子有什么奇才,不过杂耍而已。”
“……”
熙熙攘攘,字字句句,看似自谦,实则轻蔑。
杨雪很头疼,他按照父亲所言,已经很有礼仪,然而却无济于事,于是转过身,看着莫镂金,后者眼神一凝,甚是警戒。
“杨小公子,此事慎重啊。”
呵呵。
杨雪心里不大看得起这个庄主,和朝廷接轨,却又明面上不人,也算英雄好汉,但是他心中想是心中想,众目睽睽之下,却要顾全
“是,唐突而来,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突兀,只是圣命难违,还请莫庄主见谅,也请诸位侠士见谅,圣上实在是爱才心切。”
又有骚动,杨雪只当没有听见,看着风悬骨,说道
“风悬骨——你以为何如?”
风悬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