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的事情很多,我害怕所有人都将我遗忘,我害怕我的朋友受到伤害,我害怕我最终会变成我并不喜欢的人,我害怕……我最害怕的,就是我所承受的一切苦难绝望,一切痛不欲生崩溃癫狂的经历都降临在我所在意的人身上……
…………
那是一个唇边有着春风般和煦笑容的青年,他有着少年的神采和青年的潇洒,神采飞扬,让人见之忘俗。
他的眼眸极其清亮透彻,看着白发青年的眼神中含着笑意,温柔又带着些许抚慰。
他眼中有风,有花,有水,有笑容,有生命的坚强和美好,他眼中含着这世界上一切都美丽,他看到的永远是最美丽的东西,他将世界包容进自己的心中。
那双眼睛仿佛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在时间的长河中不经意抬头一瞥,然后他微笑着颔首示意,仿佛洞悉一切,并真切为之祝福。
他对他说道:“你好。”
白发的青年和他截然不同,他眼中是如一滩死水一般都沉静孤寂,俊美的容颜正定格在最美好的年纪,他眉眼间的神采却仿若暮年。
他脊背绷的笔直,仿佛遭受了无数的苦难,他眼中没有生命,只有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在他眼眸深处留下一片阴翳。
他抬眸说道:“我是金木研。”
“余九思。”
那个青年从容不迫走来,他身穿广袖长袍,衣带当风,就那样从过去的影像中,从时间的长河中不疾不徐地漫步而出,一步一步,走到金木研的世界。
他穿过风云,踏着海浪,走过朱红色的鸟居,踏上神明的居所。
时间都停驻在他脚下,岁月不能在他衣袖上留下一点痕迹,他施施然走过纯白的王者身边,在简陋的神社中席地而坐,素白的衣摆毫不在意铺在温暖的木质地板上,一头齐腰的黑色长发的发尾也一同坠在衣摆上,黑的发,素的衣,白的肤,共同构成一幅意境悠远,自在洒脱的水墨画。
他一身气质仿佛是潇洒自在的名士,又仿佛是睿智透彻的长者,更像是肩挑万民众生的王者,也像是虽万千人而吾往矣的侠客,更像是一一己之力开辟道路,以大毅力,大智慧,大慈悲,大宏愿庇护众生的贤者。
纯白的王收起手中白色的圣剑,他走回了神社,身后海浪滔天狠狠拍下,将蠢蠢欲动的血色压回暗无天日的海底。
他一步一步踏着貌似平静的海面走回了神社,所有蠢蠢欲动的嗜血贪婪怨恨仇视都被他不客气地暴力镇压,破碎的骨骸散落在海底深沉的黑暗,他们默默积蓄着力量,一双双猩红的眼眸默默注视着王,等待着可以彻底把那位王拉下世间的时机!
王踏上神社的木质地板,本应该冰冷的地板被烘的暖乎乎的,他苍白的赤足也被温暖了几分,他坐到了余九思的对面,面前浮现一张小茶几,青瓷的茶壶被他提起,倒出两杯浅绿色的茶汤,微苦的清香徐徐散开。
自称为余九思的男人偏过头看着海天一色的世界,微微含笑地赞叹道:“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语气真挚诚恳,看着王的目光友善温柔,仿佛在和一位交情深厚的老朋友寒暄交谈。
王沉默地拿起茶杯微抿一口,苦涩在他舌尖蔓延。
他对面的余九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并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而是单纯因喜悦,开怀而笑的最纯粹的笑容。
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如此美丽,值得他因此开怀。
他唇边无时无刻都浮现着温柔和熙的笑容。
王静静凝望着他,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来带走他的吗?”
“不,当然不是。”‘余九思’粲然一笑,悠悠道:“我曾经是有着这样的想法,要说可信,可靠,又有谁能比我自己更值得相信呢。”
他说道这里,颇有深意地看了王一眼:“但是,你居然比我要快上一步,当我正欲将他带去那个世界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你捷足先登了。”
说着这样的话,他忍不住又笑了,仿佛自己被人抢先一步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被截胡的记恨。
整个世界中因为他的笑意,久违的出现了月光。
这光芒不刺目,不热烈,而是淡淡的,比阳光更清冷,比月光更温暖,介乎两者之间,仿佛糅合了日与月的光明。
天空升起一轮明月,光洁如玉盘,王眼眸一沉,这个外来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在他们的世界中烙印下自己的痕迹,却没有引起世界的反扑,他摩挲着手中青瓷的茶杯,肯定道:“你是余九思。”
看似是一句废话,却让‘余九思’笑意更浓,他手肘支在茶几上撑着侧脸,自成一派的写意风流,他是如此风轻云淡,那是经历过无数的苦难艰辛之后,对任何困难处境都有绝对底气的自信。
王也一样。
但是他是如此鲜活,他眼底盈满少年人的朝气和活力,他是如此自信,他乐于发现并欣赏这世界一切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