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哭丧着脸道:“对不起……”
可能是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八尺男儿竟然咧开嘴就哭了,霍十安有一丝慌乱:“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哭什么……”
“我没想到这事会闹得这么大……”
此刻又想到赵彧和孟尝如若知道事情真相后的反应,我顿时眼泪更刹不住闸了。
“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只是想吸引你注意,呜呜……你不要讨厌我啊,我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了。”
霍十安哭笑不得,把我拉进屋,打了盆水缴了帕子,把我的脸细细擦了一遍。
我被冷帕子一激,找回了些许理智,回想刚才居然在霍十安面前哭了,还哭得那样惨,顿时无比尴尬,站在他面前用两根手指搓着衣角,不敢抬头。
“赵大公子,”霍十安见我冷静一点了,“不许再哭了啊,我这不是没怪你嘛。”
我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是我错了,”我摇摇头,“你放心,就算叫小叔打死,咽气之前我也得让他把银子还回来给你。”
这个时候,霍十安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至于,我当时既选择配合了你,就已做好赔银的准备,你还是想想自己回家后该怎么办吧。”
说到回家,我更堵心了,犹豫了半晌,我抬起头盯着霍十安的眼睛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能不能在你这儿躲一阵……”
说完我就后悔了,才刚跟人家说哪怕叫赵彧打死也会把银子要回来,这就怂得不敢回家了。
霍十安还没答话,院子外又传来了动静,规规矩矩的三下叩门,赵彧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
“霍镖头,在下赵彧,烦请开门一见。”
我扯着霍十安的衣袖摇了摇头,他神色满是无奈,示意我必须得出去开门。
孟尝先赵彧一步进来,一照面便揪住我的耳朵,给我身后狠狠地来上了一脚。我疼得呲牙咧嘴,却无处可躲,只得一句句地唤着“师父”。赵彧身后还跟了个下人,手中捧着盖了红布的托盘,叫了霍十安去内厅,把我留在了院子里。
孟尝不比小叔那般好说话,他要踹我,我是连躲都不敢躲的,霍十安他俩进去谈了有一刻钟了,我身后已经挨了六七脚,眼见要变成一个小瘸子。
“师父师父,嘶……我要瘸了,哎呦!”
“站好。”
我不敢磨蹭,赶紧站直身子。
孟尝又给我一脚,好像踢到了某根麻筋儿上,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饶了我吧,好师父……”
说完孟尝真的没再踹我,我斜眼打量着他,背过一只手去揉了揉身后。
“起来,”孟尝把我从地上揪了起来,“你干的好事,等回家再说。”
回家?
我不回去,我没有家。
当然我是没敢说出口的,因为赵彧他们俩从内厅里出来了。
“霍镖头大量,实在让人佩服,今后赵某一定对孩子严加管教,”赵彧伴着霍十安走到我面前,对他说完话又把目光转向我,“赵嘉树,道歉。”
我要完,赵彧刚才喊我全名了。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作出手礼,腰都快弓断了,说道:“霍镖头,对不起,是我不知分寸,坏了镖局和你的名誉,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赵彧不甚满意我对霍十安平礼相称,但霍十安却没有计较,又客套了几句,我们便走了。
丢镖是极其损害镖局声誉的事,一路上,赵彧一个字都不和我说,气氛十分压抑。到了镖局我又是给人家道歉,又是端茶递水的,伴着揉肩捶背,嘴里还不带歇气儿,哄得那当家的再有脾气也不好发作了。
赵彧将赔银悉数归还,又与镖局重新签了一份合约,只是这次,酬金足足翻了一倍。
镖局是靠信义经营的,我搞了这么大的事出来,赵彧不倒赔人家银子就不错了。他确实也是多准备了银子,可好说歹说,镖局当家和霍十安都只拿回了原本送到赵府的数目,酬金翻倍一事也是赵彧执意要求,才会如此。
茶庄与各地的生意往来不断,免不了要和永烈镖局常年合作,那当家的也不好过多计较。
况且我一口一个好伯伯,叫得他后来都有几分怜惜之意,原谅了我这个顽劣小辈不说,临走时还替我跟赵彧求了个情,说什么孩子还小,莫要苛责。
我打心眼里感激这个老伯伯,可惜自知这回是真犯了大事,神仙都救不了我。
果不其然,我们才一回去,赵彧就一声令下,府门一关。
“传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