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扶着苏卿尧坐到了那张石桌旁,因那石桌当初就是为了乘这枇杷树荫的凉所安置,桌子离树干也不过只有三步远的距离,因此苏卿尧坐在这里就可以审他。
一名家仆沏了一壶好茶呈了上来,此时已是初冬,那茶壶上氤氲出一缕茶香袅袅的水雾,苏佩接过茶壶,为苏卿尧倒上了一杯。
苏卿尧左手拖着茶杯,右手揭着杯盖,十分优雅的将那白瓷杯送到唇边,品了一口,放回桌上,盯着树干上绑着的那人,缓缓开口问道:“乔羽,我劝你最好主动说出来,你都干过些什么,知道些什么。”
那人竟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闭目昂首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现在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有些事情,怕是你们调查的都已经比我自己记的还清楚了,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杀了我吧。”
苏佩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喝道:“直接杀了你?哪有那么便宜?!”
乔羽轻蔑的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一个下贱奴才,有什么资格插话。”
苏卿尧右腿翘上了左腿,慢悠悠地道:“呦呵,当年你为了跟我们苏家攀上关系,光是进苏府大门就没少给苏佩磕头吧,人都道贵人多忘事,我看你这贱人记性却也是不怎么好。”
这一句话似乎是戳到了乔羽的痛处,他怒红了眼,拼命的挺了挺身子,想要挣脱那死死禁锢着他的麻绳。
这时,苏琼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跟着他的两个小鬟紧张兮兮的跟在他身后,又不敢动手去抓他,只得一边跑一边道:“小少爷慢些走,仔细着别摔着了!” “小少爷快回来,掌门说了不让您出屋子呀!”
苏琼对她们的阻拦却是不管不顾,一双小腿跑的极快,不一会儿就溜到了苏卿尧跟前。
苏卿尧看他跑了出来,也并不恼他,而是摸了摸他的头,道:“阿琼这就跑出来了?不再睡会儿午觉了?外头冷,快些跟着姐姐们回屋去吧。”
那两个小鬟都是最近新来到苏府的,初来乍到就连看一个五岁孩子的事都做不好,心里难免无比煎熬的打着小鼓,她们战战兢兢的立在苏琼斜后方,不敢抬头。
苏卿尧则柔声道:“小孩子顽皮,你们看不住也是正常,不必自责,既然他不愿意回去,那就叫他在我这里待一会儿吧,你们先下去做别的吧。”
苏琼靠在苏卿尧的膝盖上,揪着他的袖子扯个不停。
那两个小鬟抬起头,微微愣了一下,连忙对苏卿尧行了个礼道:“谢谢掌门,谢谢掌门!”随即退了下去。
苏琼则是一边拉扯着苏卿尧一边疑惑地道:“哥哥哥哥,你不是说眼睛你的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用布条遮着呀?”
苏佩在身后轻轻扶住苏琼道:“因为哥哥的眼睛太久没有见过光,现在刚刚治好,怕猛然揭了遮眼看到强光还会再出事,所以还要再带着轻纱休养一段时间。”
苏琼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哦”,却没注意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就扯下了苏卿尧的一片袖角!
若不是苏佩方才拢在他身后轻扶着他,他此刻怕是要把自己重重地甩到地上了。
苏佩看着苏琼手里抓着的那片袖角,一脸的不可思议,要知道,苏卿尧的衣料子都是极好的,质量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上乘,可竟然就这样被小小的苏琼硬扯下一块儿来,这孩子的手劲儿也太可怕了!
苏卿尧则是淡定的抚了抚袖子,捏住苏琼的小脸蛋道:“怎么,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哥哥是个断袖啊?”
小孩子的生长速度都快得很,这才短短几日,苏琼就已经从一个脏兮兮的骨瘦如柴的小孩被喂的胖了一小圈,人不再干瘦的可怕,脸色也比前几天好看了许多,又换了新衣服,现在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个好胚子,长大了想必也是如苏卿尧这般俊美的少年郎。
苏琼并不急着移开苏卿尧揪着他小脸蛋的手,而是又问了句:“那个漂亮哥哥呢?好几天没见漂亮哥哥了,还有那个漂亮姐姐也不见了。”
闻言,苏卿尧和苏佩却是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家仆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听到这里,直接抱起了苏琼带他下去玩儿了,苏卿尧和苏佩同时叹了口气。
陆离也不由得一阵儿心酸,他断尾的伤也不知道要养上多久,看来又要让苏卿尧等他了,想到这里,陆离顺便担心了一下,以后怎么和苏卿尧解释自己的尾巴少了一条……
乔羽瘫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他的双手被紧紧的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斩断,那断肢处还渗着血,因为太冷了血流不快,在雪地上拖出一大片猩红色的冰碴子,他痛苦地扭动看起来活像一只巨大的蠕虫,这幅场景在恐怖之余还有一丝滑稽不堪。
他呜哇呜哇的叫喊着,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疼,他这鬼吼鬼叫十分含糊不清,苏卿尧和苏佩都没听懂他在嚎什么。
苏卿尧收剑入鞘,十分不屑地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真的以为,我没有眼睛,你就能接的过我十招?”
这句话说的未免有些太狠了,苏卿尧并没有说“能不能打得过我”,而是直接说“能不能接的过我十招”,这意思很显然就是说“无论我睁眼还是闭眼,你都稳输,区别只在于能接的住我招数的多少而已”。
不过事实的确是如此,方才苏卿尧却是是在十招之内拿住乔羽的,就好像是擒住一只断了翅膀的土鸡一样易如反掌。
至于苏佩方才受伤的事情,苏卿尧再三问他,他都说只不过是被那支暗箭射到了左肩,并没有透露自己割掌滴血以及被火蛇咬伤的事情。
饶是如此,苏卿尧也不肯让他再浪费一点儿灵力了,坚持要自己御剑,苏佩只好在一旁稳稳的扶着他,他们一同带着乔羽回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