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温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眼神迷离了片刻,随即噌地亮起来,摇摇头,无比坚定地回答:“不知道!”
“……”江柏舟这回发出了老父亲的叹息,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敲桌面,很想一个碗砸死眼前的家伙,“它不是你的猫吗,你身为主人都不知道,可咋办啊?”
“我哪有空关注它,估计在哪个角落呼呼大睡吧,小畜生饿了就会自己拱出来,莫慌。”
比世上任何一个成年人都闲的柳先生如是说道。
“而且啊,”他补充,“我本来就不想养猫,为什么要费心思管它。”
的确,作为懒癌晚期患者,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的柳温,家里为何会有只猫,那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个中原因,江柏舟是最清楚不过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讲起。
自柳温搬进新屋,已经有十几天没出过门,江·老妈子·柏舟实在看不过眼,某日傍晚,生拖硬拽将他带了去公园散步,交换条件是送他最新款的安睡枕。
初夏的夜晚,风都是热的,吹在身上黏黏糊糊。柳温宛如一条死鱼,被江柏舟推着后背,无精打采地走着,那场景有点像湘西赶尸。
两人说着相声,不知不觉走上一条林间小径,然后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你也听到了吗,柳温?”
“废话。还愣着干嘛,赶紧分头找啊。”
最后,江柏舟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两条后腿都有伤口,身上沾满了泥土,正瑟瑟发抖地呜咽。
在公园管理人员的协助下,江柏舟一手抱狗,一手牵柳温,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奔向最近的宠物医院。
幸亏送医及时,狗子的伤口感染还不算严重,经过紧急处理,小东西又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负责医生叫颜容,文质彬彬的样子,身材很是高大,足足比柳某人高出一个头。他向两人优雅施礼,不紧不慢地说:“感谢二位,挽救了一条小生命。”声音也如同本人一样沉稳。
江柏舟有些难为情,傻不拉几地笑笑,挠挠头,“不……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正要用手肘去顶身后的家伙,提醒他应该礼貌待人,却感觉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哦豁,不得了,母猪要上树了。
柳温这人,不容易对其他事产生兴趣,上网、看书,在他眼里只是消遣,不会投入感情。江柏舟觉得,他唯二的“爱好”可能就是睡觉和吃饭,直到某天无意中撞见柳温被表白,对方听了句什么话,随即低下头,飞快地逃走了。
江单身狗表示有点酸,半调侃说:“你拒绝啦?我看那姑娘挺可爱啊,试着交往一下又没损失。你啊,真是不懂得珍惜。”
接着,如遭雷轰顶。
柳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我又不喜欢女的,我只喜欢帅哥……严格来说,必须是颜值惊为天人的那种。”
三年了,他头一回知道,他的朋友弯得宛如蚊香,而且贼挑剔。
帅哥……真是个“特别”的爱好。
江柏舟不懂欣赏男人,不知道颜医生算不算惊为天人,反正柳温是完全表现在了肢体上——他居然站得笔直笔直,脸上的不耐烦早已烟消云散,人模狗样地回礼:“不敢当,全靠颜医生妙手回春。”
哟,柳仙人也会讨好别人,世界末日到了。
颜容垂睫露出温和的微笑,嘴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线,看得人心里暖洋洋。江柏舟直觉某人的背又挺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