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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均和张子晁走到村口, 恰好碰上了李奶奶和据说生病在床的老村长。
老村长在没看到陆时均他们时, 背着手,神奇兮兮, 边走边和李奶奶说话。不过他在发觉有人路过的时候,立刻就扶着李奶奶的手, 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
陆时均挑了挑眉, 据说, 老村长这几日因病情反复, 所以把村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小村长,自己则病重闲赋在家调养身子。
老村长一看到吉祥和陆时均,就彻底没再装, 兴奋地跑了上来,那脚程快得根本就不像重病卧床之人。
“哟, 吉祥今儿个打扮得如此漂亮。老汉我就没有见过哪头迎亲牛,能有咱们吉祥这么好看的!”
这几年, 十里八乡开始流行老式婚礼。两家距离近的, 男方迎亲时, 谁骑的牛好看,谁有面子。现在,轿车结婚已不时髦,大家开始攀比的是迎亲牛的相貌和数量了!
吉祥望了老村长一眼, 他已经猜到, 老村长所谓的太劳累或被气坏, 都只是借口。老村长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 顺势而为,把自己手上的权力转交给儿子。
这不,才这么一段时间,村里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把小村长放置于老村长的位置之上。小村长成为了百花村名副其实的村长。
按张子晁的话来说,这相当于是和平让位。
“咱们吉祥可真漂亮!”老村长摸着吉祥蓬松松的软毛,忍不住赞道。
张子晁站得特别笔直,努力想让对方瞧清了自己的样子。
怎么着,这老村长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得让对方知道自个儿跟了个好主人,生活得非常好,不需要担心。
谁想老村长下一句话,就让张子晁恨不得扭头就走。
“过两天,吉祥也满一岁了。一岁的牛犊,可以让它下地了。不过它还小,你别使唤它太久,免得受伤。还有,我在镇上给它定了个漂亮的鼻环,等东西到手了,找个时间我差人给你送去,你再去找老兽医给它装上。”
真是糟心!张子晁朝老村长呲了一口气。咋就见不得他好呢??!刚刚还夸他来着,转眼就给陆时均传授怎么压榨他的技巧了?
“老村长,您别这样说,吉祥听着该怕了。它还小着呢,我家里地也不多,没必要让它劳累。”陆时均见吉祥嗤了老村长一口气,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还有,我把吉祥当作家人,不想让它带上牛鼻环。吉祥懂事,不带鼻环,也听话,也好看。”
张子晁听这话,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虽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这夸张也正代表着他内心的激烈。有对比,才分得出上下。张子晁庆幸,当初没被老村长给带回去,不然此时他的鼻子上定是被安了个牛环的。
真不明白老村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跟牛环杠上了。
陆时均想到这,就感觉自己的鼻子隐约有些疼,遂狠狠地瞪了老村长一眼。
都怨他,害得他光听到名字,就反射性地鼻子疼。
老村长没注意到,这一人一牛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先是好笑,“你呀,还是个孩子呢!算了,铁环我给你送去,你想上就上,不上就留这吧。”
也只有这时候,老村长才会觉得陆时均还只是个孩子。只有天真无邪的孩子,才会真的把牲畜当家人,不让它干活,反倒好生伺候它吃喝。
“对了,你也别叫我老村长了,叫我李爷爷吧。”
老村长瞄了瞄身旁的老妻,突然说道。
陆时均这孩子,一直都称呼老妻为李奶奶,叫他做老村长。以前他还能忍得下,但现下彻底退休了,可就没了这层顾忌,不愿听这两个隔着千万里的称呼。
一旁的李奶奶耳朵不好,陆时均说话的时候,是故意提高音量,好让李奶奶听到。老村长也是如此,两面人做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