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上班了，脸怎么了？”

来的人，居然，竟然，真的就是程奕。

陆羡鱼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挺傻的，他觉得自己为跟他的偶遇设计了很多种场景，他都应该是阳光的，英俊的，幽默的，或者干练的，总之，不应该是像现在这种，第一天上班，在复印的时候偷着抽烟被发现，烟还被吓掉到楼下，也不知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成心把烟头扔楼下的，他不是这么没素质的人，冤枉啊，但没法解释。更何况，现在他脸上除了一脸的惊愕还有个硬币大小的红圆圈，简直是傻透了。

陆羡鱼有一种想跳进旁边的碎纸机里，就地消失的冲动。

“嗯——，昨天去验车，怕尾气过不去，于是我就，以脸抢地，行了大礼，拜了拜。”陆羡鱼一边说，一边骂自己，还贫呢你！你这是给自己拆台呢！

程奕顿了一下，然后可见的忍着笑，但还是没太忍住，笑出了声儿，“管用吗？”

“管用，一次就过了，呵呵。”陆羡鱼也笑了，“嗯，那个——，程总，复印吗？”真是没话找话，人家一个总，复印用亲自来吗？傻缺吧你，没话找话！

“不，路过，看到你在窗口，嗯——，公司茶水间外面有个阳台，那里能抽烟。”说着，程奕往左边指了指。“再往前走一点就是。”

“好，好，我注意，”陆羡鱼嘿嘿笑了两声，瞄了一眼早就停下了的复印机，把印好的资料取出来“我东西印好了，我回去了，谢谢程总。”说完往外走。

“陆羡鱼。”

“嗯？”陆羡鱼停下，回过头。

程奕从进纸器的下方拿出一打资料，递给他“原稿。”

陆羡鱼接过原稿，在想，程奕的眼睛是在笑吗？看不懂啊，“谢谢程总！”

陆羡鱼的新公司离家不算太近，他家住在帝都的西边，也是海淀区的紧西边，属于新开发的地区。

前几年老妈总说，他们哥俩都长大了，房子小了不方便，以后要是带个女朋友回来，都没地方呆着，显得太寒酸，容易吓跑儿媳妇。于是卖了原本那套二环以里黄金地带的小房子，由陆献宇跑腿，到处寻摸，最后在北清路边上，新建的小区里，看中了这套跃层。

环境不错，有点远离喧嚣的意思，楼间距比较远，采光很好，楼下花园亭台的，物业也很正规、周到。

三人都觉得，这么住着挺舒服，房子大了太多，可以有各自独立的卧室，毕竟陆羡鱼和他哥两个大男人，免不了想看点小黄|片儿什么的或干点什么，这样有独立的房间，也省得还要心虚地防老妈了。

两层可以把睡觉和其他区域分开，老妈挑了楼下的房间做卧室，他们哥俩在楼上。

陆献宇的公司就在上地，离新家很近，全家就他自己干公司，劳神又费力的，很辛苦。

本来陆羡鱼这次找工作，本来陆献宇给他画了个范围，让他也在上地找，离家近，离他也近。

可陆羡鱼哪能这么听话，在他哥眼皮底下上班，那班还能上得踏实吗？所以，陆献宇画的这个范围圈，对陆羡鱼来说，就是个排除圈，嘿嘿，你让我往左，我偏要往右。

因为，他还有个老妈和陆献宇都不知道，也不能说的密秘，就是，他喜欢男的，他喜欢的是同性，他无法想像要是哪天他哥撞见他跟一个大男人亲密的举动时，会是怎样一种惨烈的车祸现场。就冲这个，他也得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儿。

保密，是他对家人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保护了，虽然这让他很痛苦，他也想有人能分享他的感情，他怕自己孤独终老，但从他发现自己对女孩子没兴趣时，这就成了他最大的秘密，且暂时无解。

但陆羡鱼毕竟年轻，情感和生理总要找个出口，于是，暗恋是现在打发日子的常态，当然也包括在心里耍个流|氓之类的。对于那个混乱的同性交友圈子，他是不会去碰的，他只在口头和心里过过瘾，他是有分寸的。

陆羡鱼的新公司在北四环，下班时间开车回家，是件有点痛苦的事儿，不过，他无所谓。跟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上班族一样，堵车是日常的一部分，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好好享受吧，这就是生活。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是快到家了，路也变宽、通畅了。陆羡鱼拐去了超市，买了几个西红柿，晚上就简单点吧，做个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得了，面条不用买，以他对吃的要求，他宁愿自己回家和面，吃手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