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录时拉开椅子坐下，举起薄美和的手机，“解释一下这通电话内容。”

思绪在顾泠的脑海里极速飞转。

仅靠前半部分的通话内容，他一句“好好上路”并不能给他成立怂恿罪名。后面涉及身份问题的内容被刻意剪辑掉，说明剪辑者很有可能知晓他们的身份，并且以此作为对他的警告以及威胁。

能在薄美和跳楼现场第一时间拿到手机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薄美和故意录下通话录音，跳楼时，剪辑者就等在旁边、或者楼下。

楼下。

顾泠蓦地想起从棕榈树下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沈居无。

有可能是他吗？

顾泠笃定，这毫无可能性，根本说不通。

但那晚的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会在那里出现，纯粹只是因为沈居无恰好回到自己所在的别墅区，恰好经过跳楼现场，又恰好见证自己搬尸过程，并且警察恰好感到时，沈居无又恰好消失。

顾泠无法欺骗自己把这些当做巧合，更不能把沈居无排除在外。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薄美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让他身败名裂？直觉告诉顾泠，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录时见顾泠一直在走神，出声重复一遍先前的话：“顾泠，解释一下这通电话内容。”

顾泠平复心绪说：“耳听为虚。”

录时工作时全然不见在医院里嘲讽顾泠时的戏谑玩笑：“正因为我们没有看见那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需要你解释一下这通电话内容是什么意思。”

录时的声线很沉，声音肃然：“你可以把被剪辑掉的内容复述出来。”

顾泠一句话概括道：“她说给我三千万，让我去收尸。”

“没了？”

“没了。”

录时双手交握：“被剪辑掉的内容长达三分钟。”

顾泠目不斜视地注视录时，说：“就是没了。”

录时掰响食指：“那好。换个问题，薄美和口中的任务是什么？”

录时眼睛里闪过微不可察的玩味，顾泠突然起了兴致，咧开一排牙齿，笑着说：“你不知道？”

录时面色不变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顾泠飞快回道，脸上笑意不减。

“你和薄美和什么关系？”

“朋友。”顾泠想，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会不知道？就算我不认识你，但你作为SG，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清楚薄美和跳楼的意义未免匪夷所思了。

审讯官“啪”一下，怒拍桌子，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

录时抬手，示意审讯官按耐住怒火，冷静下来。

顾泠丝毫不受审讯官的影响，说：“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凭一句话给我定罪，要求见我的律师。”

“很抱歉顾先生，没有人愿意担任你的代理律师。你的公司以及经纪人已经声明，这件事交由你自己处理。”录时微笑。

顾泠呵呵两声：“不可能，这样做对他们没有好处，就目前我手上的通告就有二十几个，工作行程更是安排到了后年，一旦我入狱，不仅会给公司带来一大笔损失，而且公司也要承担赔偿费。”

他用不容否决的口气道：“我要求跟我的经纪人进行通话。”

录时抬了抬手。

审讯室里的显示屏上突然亮起，正在播放一段新闻发布会。

“作为经纪人，我为美和意外身亡感到无比痛心，这不仅意味着我失去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还意味着北极星失去一个不可多得的伙伴。北极星更是对此非常自责，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家人，没能及时挽救美和。但目前事件正在调查中，公司希望美和不要再受伤害，我们会用法律保护好她，为此不惜代价……”

镜头下的经纪人泫然欲泣，表情万分悲恸，几次哽咽不成声，与那晚在车上质问顾泠时的冷漠迥然不同。

显示屏到此关闭。

录时慢条斯理地说：“你正在接受审问，北极星正忙于开发布会表立场。你跟薄美和都属于‘北极星影视公司’，很明显你的东家选择站在薄美和这边。你还要打电话吗？”

顾泠抬眸，坚定开口：“要。”

录时眼里浮现一抹刺眼的笑，像是笑他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天真到蠢。不过那不重要，不管怎样，他要亲自问问经纪人。

录时不顾审讯官的阻拦，让警员送来一个固话。

顾泠有十分钟的通话时间。

一分钟后，接通，两分钟后结束。

录时看见顾泠沉默，便问：“你是要继续等所谓的律师过来，还是老实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