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这就是骗小孩的故事罢了。
传说终究是传说,只可信三分。亡魂既散,无法修补,故人已逝,缘尽债了。
只是想不到,这盏灯居然真的存在。
“这位公子,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告诉他真实身份无妨,这个人情总得让这位星君记住。
“在下司命殿白灼。”慕青无见陆均同一脸见了同僚就是见了亲人的样子,接着补充道:“你的前同僚,现在我已非神官。”
“唉,白灼仙君。那你还是走吧,海棠随时都可能回来,是我对不起她,你们不要为我所连累了。”
“星君大人可还记得这盏灯从何而来。”
“这……我并无印象……这灯是海棠的……”
“放心,有人拖着她呢,不然我也不可能有命进这个山洞。”慕青无捡起碧泉长明灯,“星君大人与那火狐之间……”
就在捡起碧泉长明灯的一瞬间,慕青无的脑中似是有什么怦然裂开了,原主的记忆猛然间涌入了脑海之中。信息量过大,慕青无脑中一阵嗡鸣,一时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白灼仙君,白灼仙君……”
慕青无回过神来,道:“我无事。星君,得罪了。”
碧泉长明灯,既然能够探得亡者执念,说不定可以利用此物让自己的灵识进入亡者的灵海中。慕青无借助黑鹰之主留在凤羽袖刃上的三道法力,冒险一搏,进入了陆均同的灵海之中。这样做极为凶险,很有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他需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眼前是万千灯火,一派繁华。
挤在街市的人流之间,慕青无感觉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位红衣少女身上,盯着人家的背影不放这实在有失风度,他倒想离开,可是眼下这具身体是陆均同的,所思所想所做也是陆均同的,他只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被动的旁观者。
那红衣少女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吃食,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不时在几个有趣的摊子间停留片刻。
在少女侧头一瞥之间,慕青无隐约间看到了她的半分面容,肤若凝脂,眉如新月,回眸间笑靥如花,虽然气质上判若两人,但慕青无能肯定,这就是海棠。
他感觉到陆均同的心跳在加速,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与自己无关,眼中只有那抹艳丽的红色。慕青无不由的嘲笑陆均同,真是没出息。
陆均同穿过人群,紧跟在海棠身后。少女停在了一个客人较少的灯笼摊前,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蹲坐在矮木凳上。
陆均同悄悄地站在离海棠几步远的隔壁纸伞摊边,慕青无不觉好笑,让陆均同这种看起来一脸正经的公子哥来还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未免有些滑稽。
海棠眼前的摊子与其他几个灯笼摊无异,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老人脚边还放着一盏有些旧的烛灯,与他身后挂着的那些花花绿绿、色彩鲜明的灯笼形成了反差性的对比。
这灯的底座刻着鱼纹浮雕,与其他的灯不同的是,它没有灯芯,仿佛只是一个壳子。少女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指着这盏鱼纹灯问道:“老伯,这盏灯是用来卖的么?为什么不点燃它呢?”
白发老者笑了笑,说:“这盏灯是老人家我用来收藏的,丫头你若是喜欢拿去也好。”
“算啦,既然是老伯收藏的,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海棠指了指老人身后挂着的红色鲤鱼花灯,“我还是要这个好了。”
老人将鲤鱼花灯挑下来,连同地上那盏旧烛灯一起递给了少女,“这灯我留着也点不燃它,不如给丫头玩来得实在。”
“好吧,那就多谢老伯了。”海棠犹豫了一会儿,在老人慈祥的眼神下收下了那盏烛灯。
慕青无想要看清那老人的面容,但陆均同的注意力却全在海棠身上。纸伞的摊主顺着陆均同的目光望去,有些不耐烦道:“公子,追姑娘我祝福你。可你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行么?你这样还不如买一把伞遮着来得方便。”
陆均同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掏出钱袋道:“好,对不住啊,我买。”
陆均同付完账,再抬头间,之前的红衣少女早已消失不见,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女子温和的声音,“陆公子,想不到能在此处相遇。”
陆均同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爱欲纠缠,这一刻又一板一眼,他转身,面色平静的对着来者行了一礼,“长公主。”
长公主道:“宫外就不必多礼了。”
慕青无能感受得到陆均同此刻的想法,这陆均同在脑内过了一遍长公主为何会在此地,他有些自作多情的以为长公主出现在此是为了为他制造偶遇。
但很快慕青无就发现了,这并不是自作多情。被人间皇家相中,说幸则幸,说不幸则不幸。
接着,耳边街市的吵闹声变成了高雅之堂的钟乐音。三个年头过去了,陆均同与海棠已经从相识到了相知相爱。
“呦,陆大公子,今天又来看海棠啊。”来者声音有些熟悉,慕青无抬头望去,一青衫女子含笑而来,是那日在醉香坊见着的云裳,只不过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想必这里就是她之前所说的百芳阁了。
“云裳小姐。”陆均同跟来者打了个招呼后便来到了二楼,类似书阁的厅室。
海棠今日依旧是一袭如火的红衣,像是料到陆均同会来一样,在此等候了看样子有些许时候了,见陆均同来了,有些俏皮的笑了笑,一蹦一跳的扑到了陆均同的怀里。
“陆郎,你我相识至今,眨眼间已过三载。明日可是乞巧节,陆郎可有礼物送我?”
陆均同一脸温柔的看着海棠,道:“你想要什么,我全部都给你。”
“那我若要星星要月亮,陆郎也会去给我摘么?”
“这……自然不能做数……要我能给的……”
海棠撅起嘴,离陆均同远了几步,“骗子!前一秒还说什么都可以给。接着又反悔。”
陆均同上前,环住海棠的腰,但笑不语。
“这样吧,陆郎你画艺了得,就为我作画一副如何”海棠退让一步道,“画的好看一点,我就原谅你。。”
“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