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寄北额间几缕墨发微微飞扬,情绪不悦,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这诡异的孩童,和这诡异的场面。
那孩童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举着长剑的手臂猛的下垂,以剑撑地。右腿跪地,左腿仍倔强支撑。与此同时头猛的下垂,几缕墨发随之遮挡在额间。
片刻之后,那孩子缓缓抬起头,赤红双目失了愤怒,转为空洞。
叶寄北对上这对赤目,猛的睁大了双眼。
这对红眸,让他回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眼前,同样的满目狼藉。
叶寄北回过神来,随手摘下一片纤细碧叶,正欲一记摘叶飞花,结束了这不该出现的生命。
正在这时,那双赤红血目却缓缓暗淡了颜色,继而转变为透澈的黑。黑的透彻无邪,空的无情无感,随后似乎枯木回春,出现了一丝迷茫,却赋予了这黑色真正的颜色。
鬼使神差,叶寄北被这眼神勾得再也下不去手。
索性御剑飞向那孩子,单手拦腰将他抱起,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余众人皆是死的死,伤的伤,再无瑕多看一眼。
叶寄北带那孩子到达碧云峰时,苏慕晨早已昏睡过去。
落回地面上,叶寄北收起轻扬剑,看着碧云峰院落中,青衣墨发,衣带飘飘,碧剑出鞘,正在与一只大黑狗叫嚣的少年郎。
此情此景,叶寄北默默回想起了当年刚带回他时,那个一语不发,只知刻苦练剑的幼童。不禁心中感慨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蹉跎,造就了怎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叶寄北抬步向前,目不斜视地越过那个少年,对身后二脸懵逼的人和狗说道:“大黑,别同他玩,会变傻的。”
少年:“……”
大黑:“汪汪。”
“到底我是亲的还是他是亲的,人和狗您只能留……”
还没等夏铭殇说完,叶寄北就道:“要狗。”
“狗多无趣,留我还能陪您聊聊天,要不您再重新考虑一下吧。”夏铭殇刚刚还强硬的态度瞬间土崩瓦解,无限谄媚尽显于色。
说话间,叶寄北已经横抱着那孩子走向了一排房屋前边的长廊上,在一间名为“明兮阁”的门前站定,随后一脚踢上那门,破门而入。
夏铭殇似乎是习惯了他的这种入门方式,丝毫不放在心上,也跟着走进屋中。
叶寄北把墨衣孩童轻放在床上。夏铭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为自己斟茶。一杯茶水下肚,如获新生。
“师尊,你下回能不能轻点,前不久刚换上的新门。”
叶寄北不语。
“您这次外出云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等等,这孩子是哪里来的?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多年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师尊,您藏的还真够深呢。嘿嘿……”
前一刻还一本正经的夏铭殇,此刻笑的一脸风骚。
叶寄北“……”
“师尊您倒是说句话呀,徒儿……”
还没等他说完,叶寄北直接道:“要狗,你出去。”
夏铭殇:“……”
叶寄北坐上另一把椅子,拿起少年刚刚喝过茶的杯子,正欲倒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嫌弃地放下。转而对沉浸在被遗弃的忧伤中久久不能自拔的夏铭殇道:“殇儿,去烧些水来。”
夏铭殇哦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明兮阁,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夏铭殇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进屋时,叶寄北正在为那孩童诊脉,表情凝重。
“师尊,水烧好了。”已经全然忘记前一刻还被师尊□□裸嫌弃过的夏铭殇,颠颠地走上前,将水盆放在桌子上。
“嗯。”叶寄北凝眉道,接着把一块巾帕交给夏铭殇,转身欲离去。
“???”夏铭殇不明所以:我面上有灰尘了吗?
“我早上是认真洗过脸的。”夏铭殇委屈道。
正欲开门离去的叶寄北听到这话,脚步猛然一顿,转身正对上拿着巾帕委屈擦脸的夏铭殇。
叶寄北:“……”
为你颁发“最直钢铁奖”。
不放心的叶寄北终究没有离开。
“殇儿啊。”叶寄北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嗯?”委屈的夏铭殇抬眼询问。
叶寄北:“……洗洗帕子吧。”
夏铭殇:“哦。”夏铭殇默默洗帕子。
叶寄北:“……端出去吧。”
夏铭殇端起水盆默默往外走。
叶寄北:“……去再烧一盆。”
夏铭殇:“哦,……嗯?”
一脸错愕的夏铭殇,实在忍不住说道:“师尊,您要是实在嫌弃我脏,我可以直接去沐浴的,没必要这么麻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