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皓月峰,腕月殿中。
苍冥山一代掌门叶远清,虽然年岁过百,依然雄风不减,样貌和三四十岁的壮年无异。
“听闻门中传言,说你当年下山云游之时行为不俭,曾留下过数笔风流债?”
叶远清面上一派威严。
殿中跪着的叶寄北发誓这是他最冤枉的一次。
“反正您又不相信我说的话,又何必来问我。”果然,语气中满是叛逆。
“放肆,作为一峰之主理应为弟子表率,这就是你做出的表率?”声音不大却是不容人反抗的威压。
面对这样的威严,即使是叶寄北,此时也难免心中胆寒。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当这峰主,碧云峰又不是只有我一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再不济还有只狗……”叶寄北略带委屈地说到,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小声嘟囔了。”
叶远清气极拿起手边的柳条,几步上前抽在了叶寄北的背上。
叶寄北背上青衣瞬间一道血红浸染。
叶寄北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数鞭之后背上已是一片血红。
在外面观看的弟子急得团团转,只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劝阻。
“去请幽阳师叔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再这样下去寄北师叔怕是撑不住了。”有人担忧地说道。
正说着,江幽阳和季寻路一起赶来,众人如释重负。
季寻路拉住叶远清苦口婆心道:“师兄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阿舟这些年来清心寡欲,绝非那般始乱终弃之人。师兄莫要情急冤枉了这孩子,事后后悔的还是你自己啊。”
季寻路说着便拿走了叶远清手中的柳条,拉他坐上主座,为他斟了一杯茶水。
叶远清接过季寻路递来的茶水,只是气仍未消道:“这些我知道,可……你听听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堂下叶寄北被江幽阳扶着勉强站起,已经无力说话。
一旁江幽阳道:“师尊莫要生气,师弟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也不是有意要气着您的。”
之后,又对旁边气若游丝的叶寄北道:“师弟快跟师尊认个错,这事就算了了。”
手搭在江幽阳肩上勉强站住的叶寄北悄悄咬紧下唇,眼神游离,额间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垂落,显得委屈至极。
座上的叶远清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道:“得了吧,他就算把天给捅出个窟窿出来,也不会认错的。”
无奈的叶远清只好让他回去思过,叶寄北被季寻路和江幽阳左右扶着走出腕月殿。
碧云峰中,得知师尊一早就被掌门叫走后的夏铭殇一直惴惴不安,在院子中转来转去。大黑似是看他转的着急跟着呜呜直叫,还时不时地在原地转上几圈。
苏慕晨半躺在阳光下的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思索着以后要怎么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思考了大半天都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好总结到: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再多死上几次,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的。
直到看到叶寄北被江幽阳架着回来时,夏铭殇赶忙跑着过去接过叶寄北。
叶寄北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午后了,他努力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伤口被江幽阳擦过药后已经好了大半。但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伤口还是疼的“嘶”的一声。
叶寄北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坐起,眼睛往旁边一瞥,正好看到殿中拿着一根柳条,跪着还能睡着了的夏铭殇。
这才反应过来,必定是这傻徒儿在外面造的谣,让自己白白挨了这一顿打。
继而,又想到了前日让夏铭殇去望星峰取酒的事,眼中恨意不自主地顿然而起。
“咳咳。”
叶寄北用力咳了两声。夏铭殇被这声音惊醒,抬手柔了柔惺忪的睡眼,然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跪直了身体,双手将柳条举至胸前,低头认错。
“徒儿知错,请师尊责罚。”态度相当诚恳。
叶寄北故意道:“哦?你知的是什么错,说来让为师听听。”
夏铭殇被这冰冷的声音吓的心脏骤缩。
“徒儿不该……不该胡说八道,毁师尊清白……殇儿知错了,请师尊责罚。”夏铭殇认错态度真诚无比。
叶寄北心道:不得不承认这傻徒儿认错的本领确实高出自己许多,自己如果有他的半分本事也不至于挨上这顿罚。
叶寄北嘴角邪魅一笑,声音轻缓道:“既是如此,你且离近一些。”
听到这话夏铭殇更加害怕,最终不得不两步一顿,磨磨蹭蹭地走到叶寄北床前,再次跪下,举起柳枝。
叶寄北接过那柳枝细细抚摸着。夏铭殇顿觉背上微寒。
夏铭殇见势不禁艰难开口道:“师尊此时身体尚且虚弱。”
之后似灵光乍现:“不如,殇儿觉得,等师尊伤势完全见好再罚……也不迟。”
夏铭殇兴奋地一口气说完,见叶寄北面上神色依旧不变,只好又失望地低垂下头。
与此同时,碧云峰院落中。
苏慕晨前世对所有事情都兴趣缺缺,唯独两件事,可以让他感觉到人生的美好:一是晒太阳,二便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