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这两天颇不顺畅，处处都有纪席这个烦人精，上课下课时不时就叫他名字，害得别人都以为他们有什么恩怨。
许烯还再三的劝告他不要和纪席对着干，他心底翻个白眼，嗤之以鼻，面上倒是温和的笑着说谢谢。
刚一到教室后门，就传来纪席的恼人声：“舒夏同学，你又差点迟到了？干嘛去了？”
明知道十有九次得不到答案，他还是问。
得到舒夏同学一个难得理你的白眼后，纪席舒坦了！
舒夏同学真好逗！
祈鑫转头看他，八卦道：“席哥，你这两天怎么老是找学霸的麻烦？”
纪席转着笔头，余光看着舒夏气急败坏的背影，“我哪儿找他麻烦？这不是和他套近乎吗？”
“呃……”祈鑫噎住，“你套近乎的方式还真特别。”
纪席不说话，靠着后门百无聊奈，逗舒夏同学是他最新的兴趣点。
主要是他发现舒夏的真面目和同学们的一贯印象区别太大了。
在祈鑫他们眼里，舒夏就是个学霸，人好，家庭好，学习好，是父母眼里那个别人家的小孩儿，是榜样。
可是他所了解的舒夏，打游戏，据说还打架，家里条件……不算好吧？周末还打工，脾气没那么温和，其实挺……冷漠的。
不过，眼睛是真好看！
他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真实的样子。
九月份月末，高二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
沈拾这几天天天来教室转悠，嘴里说着放轻松，随便考，不用紧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像是自己要考试似的。
周四下午课上完后，晚自习取消，专门拿来布置考场。
鉴于上次全班被全校通报批评，这次的考场布置由高二三班完成，全班一片哀嚎声。
纷纷向沈拾求情，吐苦水，操场难扫，现在又要他们布置考场，是要怎样啊！
沈拾站在过道二三排处，安慰道：“好了，既然是学校安排的任务，那就是看得起我们班，这么重的任务，我们更应该认真完成，我会和大家一起，好了，现在，班长和体育委员去办公室拿名单，在张老师的办公桌上。剩下的同学分组，三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教室，要按名单来还是你们自己组队？”
大家一致回答：“自己组队。”
沈拾：“行吧，那你们就自己三人一组，待会儿拿上纸条就去贴好，注意位置和编号，不要贴错了，早点贴完就可以早点走了，现在，大家自行分组吧！”
教室里立马乱哄哄的一团，拉凳子的摩擦声，同学相互呼唤的声音，简直像是受灾现场。
舒夏坐在位置上，对于加入哪一组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看样子今天回家要晚了。
许烯和前桌很快达成默契，组成三人。
班长和体育委员回来后，开始分发贴纸，一组一组的，人渐渐少了。
舒夏收拾书包，有人敲他的桌子，抬头一看，纪席那张脸映入眼帘，笑意盈盈，带着询问。
见舒夏呆愣，纪席再次问：“我们一组怎么样？”
“随便。”舒夏背好书包，“还有谁？”
算是默认和他一组，纪席指着正在向班长拿贴纸的祈鑫说：“喏，就那个二傻子。”
“你能好好说话吗？”舒夏皱眉看他：“干嘛叫他二傻子？”
“怎么，你还打抱不平啊！”纪席轻笑道：“他自己打赌输了，让我喊的。”
说完，他率先走出去，舒夏跟在后面。
“那也不能这么叫啊！”舒夏说：“多寒碜人啊！”
“你说什么？”人太多，舒夏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里，纪席只听到断断续续的，猜不出来他说了什么。
舒夏拉他一把，躲开旁边同学的碰撞：“我说好好看路！”
纪席笑着没回，倒是一把搭在舒夏的肩上，带着人出教室门，祈鑫已经拿到贴纸等在门口。
舒夏浑身僵硬，一把甩开他的手，冷漠着脸出门。
纪席在他身后轻啧一声，倒也没生气，舒夏的僵硬他还是感受到的。
见到纪席出来，立马凑上前去：“席哥，我们抽到了一班，就在对面。”他指着侧面第一间教室，然后看到纪席旁边的舒夏，有些错愕道：“你们……什么情况？”
纪席：“什么什么情况？走吧，早点弄完，早点走人。”
舒夏接过祈鑫手里的纸条，走在前面往一班去。
纪席和祈鑫跟在后面，祈鑫满脸的表情包：怎么回事？
纪席目不斜视，散漫的跟着舒夏走。
一班人数大慨四十五人，三人一人负责十五张就够了。
舒夏从手里抽出三十张纸条出来递给他们，自己拿了十五张，看看编号，从第一排开始贴。
发现他们不止需要贴，还得把桌子转个身。
祈鑫站在纪席旁边，戳戳他的肩膀：“席哥，你和舒学霸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熟到勾肩搭背了？说，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秘密。”纪席丢下两字，从他手里抽走几张，也开始贴。
祈鑫在他后面气急败坏，秘密个屁啊！
两个大男人，有个屁的秘密！
舒夏做事时十分专注，把桌子转个身，贴上名字后反复按压让贴纸与桌面贴合，确定不掉落后才开始下一张。
纪席就有些敷衍了事了，随便拉拉桌子，扯下一张啪的一声拍上去就继续拍下一张，教室里全是他拉桌子拍桌子的声音。
“你能认真点吗？”舒夏无奈的看着，都贴的什么玩意儿，看着都要飞起来了，桌子摆放也不整齐。
“啧，学霸教我呗！”纪席打趣道。
“算了，我自己贴，你去……”舒夏寻了个位置，指着讲台上：“那儿，你去那儿待着。”
纪席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扬扬眉头，听话的丢下贴纸，去讲台上坐着看。
祈鑫嘴角抽搐，操，真听话！
然后纪席就看着舒夏同学认认真真的贴好，那认真的小模样，真是吸引人！
他有些蠢蠢欲动，舔舔嘴唇，挪开眼睛去看祈鑫那个二傻子。
和舒夏一比，这二傻子就差远了，都贴歪了！
啧啧，不合格！
三个人的活儿一个人干，自然慢得多，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舒夏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十五分了，得抓紧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是九点半收车。
他加快了速度，也没那么仔细的检查一遍，但是贴习惯了也就有感觉了。
弄完的时候九点十八分，他背起背包对着两人说：“差不多了，我赶时间，你们收尾吧！”
没等他们说话，就窜出教室，往校门口跑。
纪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舒夏的身影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操，跑得真快！”
祈鑫：“席哥，什么情况？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要失眠了。”
“啧，八卦！”纪席说：“说了秘密，不能说。”
他转悠一圈，见祈鑫已经差不多了，“好了，你关门，我先走了！”
“哎，你不等我啊！”祈鑫大喊。
“等你干嘛，明天考场见。”纪席挥手，慢悠悠的下楼梯。
舒夏紧赶慢赶在九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到达公交站牌处，站牌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极少数的行人。
他靠在站牌上，一脚靠着站牌点地，双手自然垂落揣进裤包里，夜里有些微风，吹得路上的枯叶飞舞，坠落，再飞起……
也不知道公交车走没走，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怎么还不来？
或者已经走了？
他烦躁的脚点地，再等等，等到九点四十还没来就是没车了。
到时候，怎么办呢？
总不能走回去吧，到家都快十二点了，要不去网吧待着？
他胡乱思索一番，没得到答案。
九点四十了。
看来是无望了，他背好书包，往家的方向慢慢走。
轰轰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的往路边躲，他最讨厌那些人骑摩托车轰轰的在街上飞驰，装逼一样。
车子唰的一下停在他的旁边，吓得他一个激灵，抬头看去，纪席那张欠揍的脸，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嗨！”他抱着红色的头盔，“舒夏同学，需要帮忙吗？”
松了一口气，舒夏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哎，我送你啊。”纪席慢悠悠的骑着车跟在他后面。
“不用了，谢谢。”他淡淡的拒绝。
“啧，真啰嗦，我又不会吃了你。”纪席没好气的说，“快点儿，明天还得考试呢，你打算走回去？”
舒夏顿了下，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你还未成年吧，怎么能骑车？”
“啧，别管这么多了，我送你？”他递过来红色的头盔，舒夏犹豫几秒接过去。
“那你呢？”他指指头盔。
“喏！”纪席拍拍底下的黑色头盔，“我有，上来吧！”
舒夏才看到他手肘下有个黑色头盔，天色不好，没看清楚。
他点点头，拿起头盔带上，碍事的眼镜挡住，不好戴，纪席一把抓过他的眼镜，露出那双湿漉漉，亮晶晶的大眼。
“你……”舒夏抿嘴：“算了。”
他带上头盔，爬上后座。
纪席拿着他笨重的眼睛，左右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轻笑一声：“舒夏同学，你说你，没近视，干嘛戴眼镜啊？”
“你管我。”舒夏夺过眼镜塞进包里：“不许说出去，我坐好了，可以走了。”
纪席忍住笑意：“好的，舒夏同学，那我们出发了！”
车子轰隆一声冲出去，舒夏惯性往后一倒，纪席手快拉他一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抱紧啊！要是摔了我可不管。”
舒夏气闷，飞驰的车子还是战胜了他的小情绪，乖乖的揪住纪席的皮衣。
这人，明明之前还一身校服，现在居然皮衣加紧身裤，一双又直又长的腿露出来，舒夏在心底比较一番，比自己的长。
戴着头盔感受不到风的袭击，不过冷风钻进袖口和衣领，还是能感受到夜风的冷冽。
明明还没过国庆，天就开始冷了。
他有些怕冷的抱紧纪席的腰。
一路上的灯光快速的倒退，他们超过一辆又一辆汽车，飞驰在风里，像飞一样，自由自在。
舒夏慢慢的松开一只手，慢慢伸出去，感受着风穿过掌心，好舒服！
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像是挣脱了束缚，自由的飘在风里，没有归宿，没有来处，无忧无虑的。
纪席从镜子里看着舒夏的动作，轻笑着加快了速度。
这样的舒适没有持续多久，舒夏很快回归现实，抱着纪席的腰，很快出城。
他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疑惑不解，这人怎么知道他家在哪个方向？
“哎，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纪席摇头：“不知道，不过你没说话，就是对的，现在，我们往哪儿走，前面有两条道。”
纪席降低速度，等舒夏说话。
舒夏：“跟着大道一直走，不要走小路。”
“好，抱紧了，我要加速了。”
舒夏吓得一紧，抱着纪席的腰：“你别加速了，已经够快了！”
他的声音消失在风里，没让纪席停下来。
纪席这人，喜欢和人对着干，舒夏也不管他，只是抱得更紧了，刚开始还能看清周围的风景，现在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太吓人了！
感受到腰间的力量感，纪席慢慢降下速度：“舒夏同学，你胆子真小！”
舒夏抿嘴，低声道：“不是小，是死不起！”被风吹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