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候,齐磊他们已经把野炊工具布置好了,饮料,零食,菜和肉,看起来挺像回事儿的。
“哎,这位是?”沈梦洁指着纪席后面的舒夏问。
“舒夏,我们班的,路上遇到了一块儿过来。”纪席简单的说一句,“你们都开始了?”
“对啊,对啊,早餐都没吃,哪还忍得住?”一个女生啃着一包沙琪玛说。
“你们好,我是舒夏。”舒夏从后面上前和她们打招呼。
“啊,你就是那个年纪第一的舒夏?”邢一指着他有些激动。
“啊……是,你是?”舒夏有些尴尬的问。
“哦哦,我是你的迷妹,邢一,你可以叫我一一,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最崇拜学习好的人了,况且还是这么帅的。”邢一蹦到他的面前,笑容满面。
“我是梦洁的同学,我叫王静雯。”
“……”
舒夏只能笑着说“你好”,想要努力认识,但是名字一个也没记住。
纪席拉过他走在一边:“都不认识的,不用放在心上,你要吃什么自己拿。”
舒夏顺着他的手才看到地上堆了一地的零食,用一块撕破的方便袋垫在下面,桌上一堆放不下了。
“你们这算是野炊吗?不是换个地方吃饭?”舒夏印象中的野炊应该是就地取材,他们这阵仗完全是自带食物。
“本来打算钓鱼的,祈鑫那个二傻子忘记买鱼饵了。”纪席拿了一包薯片,“走,去钓鱼?”
舒夏左右看了看,都是他不认识的,待在这里也尴尬,点点头,跟着纪席去钓鱼。
祈鑫他们在湖边玩水,闹得欢腾,特别是和唐晶,像是冤家,你弄我一身我也还你一身,结果两人衣服全湿了,幸好天气好,不然得感冒。
纪席把鱼饵丢给孟轲,懒洋洋的开口:“闲得慌,先警告一遍,哪个敢浇我水,今天就做好准备歇在这儿吧。”
他话刚落,就被唐晶一捧水给浇个满头。
“操,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小子今天死定了。”纪席是个爱玩儿的性子,也玩的开,立马就加入战场,毫不客气的呼他们一脸水。
舒夏还认识孟轲,打过几次游戏,算有点点交情。
他走过去帮着整理鱼线和下鱼饵。
大湾子湖的鱼还是挺多的,但是不好钓,可能是成精了,一个个都贼得很。
舒夏毕竟是在这儿长大的,小时候顽皮来捉过,没用鱼线钓,是竹篓,用电打的。
现在不行了,政府下令禁止私自打鱼,因为以前有个大叔大晚上的来打鱼,被电死在里边儿了。
他很有耐心,鱼饵丢进去后就一动不动的守着。
“你会钓鱼啊。”孟轲话不多,舒夏话更少,气氛有些尴尬,他试图打破沉默,“看不出来,一直就觉得你只会学习,哦,还有打游戏。”
舒夏笑着说:“我不是书呆子,钓鱼也不算难事,还行吧。”
“说起来,我们还是共过患难的,上次打架,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孟轲不好意思的道歉。
“都过去了,再说我也有错,运气不好,你游戏打得不错。”他换开话题,不再揪着打架的事。
“还行吧,纪席的技术好一点,你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孟轲问。
舒夏挂着招牌笑脸:“算是朋友,毕竟打过几次游戏。”
“你们感情挺好的,走哪儿都一起。”舒夏说。
“嗯,老大人不错,都是混的,不过他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看着就不是这里的人。”他们看了眼正在玩水的几人,纪席张扬着笑脸,拿着一个水桶直接往唐晶和祈鑫身上泼,笑得十分得意。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刺儿得很,很拽,穿着这里买不到,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衣服,满脸的不屑和看哪儿都不顺眼的那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眼神。”
“桀骜不驯?”舒夏补充道。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来几天就把学校旁边的混混儿打得不敢再来二中敲诈勒索过路费和保护费,很厉害也很义气。”
舒夏能想象纪席那副模样,桀骜不驯,不把人放在眼里,像个刺眼的太阳,招人爱也招人恨。
“不过后来慢慢输熟悉就好了,他人挺不错的。”
“说我坏话呢?”纪席从后面窜过来,吓得他们差点掉河里。
“老大,没说你。”孟轲像得了失忆症。
“行吧,给我一个,我也试试。”他毫不在意的往地上一坐,抽过孟轲手里的鱼竿,坐在舒夏旁边。
孟轲识相的挪开,去和祈鑫他们玩儿。
“你别拘束,他们都挺好玩儿的。”纪席甩甩鱼竿,“我还没钓过鱼,这玩意儿怎么使?”
“等着就好,看着鱼线有动静了,就慢慢拉。”舒夏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拘束。”
他就是习惯了对谁都两分热情,话也不多,但也不少,不让双方尴尬就是他的准则。
“好吧。”纪席扒弄鱼竿,一手去弄湿透的衣服,“你们家……挺不一样的。”
舒夏顿了顿:“嗯。”片刻后才看着远方的鱼线,淡淡道:“很乱,和舒大庆,就是我爸,没什么感情,我妈身体不好。”
“上次你在医院就是你妈妈……”他还记得舒夏站楼梯上冷冰冰的说他幼稚的话,这会儿想起来挺过意不去的。
“嗯,病犯了。”
“你爸怎么不去照顾,你还是个学生。”纪席问了就后悔了,从今天的接触就知道他爸爸不算是个好爸爸。
舒夏沉默片刻:“他以前……丢了工作后可能没了盼头,就变了,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那种人,谁知道呢?他早就不管我们了。”
“那个家……也不算家了,很乱,所以你以后得离我远一点。”
纪席皱眉:“我又不图你家,而且我也不是和你爸妈做朋友,是和你。”
“可是有人图你。”舒夏说,今天他爸那个样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教养对舒大庆的行为嗤之以鼻,很看不起,很讨厌,但是他又是他爸,身上流着他的血。
有时候他都很迷茫,怕自己和舒大庆一样,没皮没脸到一定境界了,抓着一个人就像拽着救命稻草,还对救命稻草不屑一顾,那种无耻,那种很……讨人厌的样子。
不是都说父母的基因会刻在下一代身上吗?如果……
“学霸,你这么多愁善感干嘛。”纪席轻笑着,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我又不是傻子,不过你要图我的话,我也可以装作没看到。”
“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警告你的。”舒夏抿嘴,“如果他找你的话,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客气,他那种人……像颗毒瘤,惹上就甩不掉。”
“你想甩掉那颗毒瘤?”纪席问,他说起自己的爸爸的时候脸上的厌弃和心烦根本伪装不了。
舒夏转头盯着他,眼神像深渊,片刻后,他转回去,“好像有鱼上钩了,你慢点拉。”
呃呃,纪席手忙脚乱的收线,舒夏刚才的眼神,有些可怕,有些让他看不懂,不过……他挺能理解的。
“笨手笨脚的。”舒夏嫌弃的接过他的鱼竿,慢慢收线,看样子是条小鱼,拉着没什么重力感。
“啧,说谁呢?”纪席接着舒夏的鱼竿,十分不满,他纪席从小到大什么不是最厉害的,怎么老是被这个四眼狗嫌弃?
“你们聊啥呢?”
唐晶跑过来坐在纪席的旁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的看着俩人。
“怎么称呼?我是唐晶,纪席的死党。”他向舒夏伸出手。
纪席打掉他的手,瞅他一眼:“一身的水,滚远点儿。”
“舒夏。”舒夏记得这个人,在纪席的朋友圈看到过,感情应该很好,看得出来是一个地方来的人。
气质和讲话的感觉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你好,钓到鱼了?”见舒夏收线,唐晶好奇的勾着脑袋看,他算是个自来熟,什么人都能聊。
纪席好的时候看着谁都能聊的样子,其实是最难聊的。
“嗯,但是很小。”舒夏把鱼竿往上抬,鱼钩上有条中指长的小鱼,“这种鱼不好打理。”
他说着就把鱼重新放进水里,淡淡的补充道:“得给它机会长大。”
说这话的时候,纪席看了眼他一眼,总感觉这话有点儿意有所指,这人面上看着很平静温和,其实骨子里很有主见也很坚决。
并不是随人捏的软柿子!
“我的鱼竿好像又动了。”纪席有些兴奋,感觉他今天赫尔墨斯附体,运气好到爆。
这次舒夏没帮他,他耐着性子慢慢的往回拉,有些紧张的屏住呼吸,这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条鱼,怎么也得抓住了。
运气不错,拉上来是条一斤多的鱼,舒夏看了眼后把鱼饵套在鱼钩上,重新甩进湖里。
“席哥运气不错,可以买彩票了。”唐晶帮着把鱼弄进水桶里,算是今天开门红第一条。
他俩有些兴奋,唐晶忍不住抢了他的鱼竿,扬言要抓到一条比纪席那条还大的鱼。
钓鱼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心理活儿。
很考验耐心。
唐晶最缺的就是耐心,坐到两分钟就不行了,虽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说话上面,一直盯着鱼线看,眼睛都看花了。
“不行了,我闷得慌,我要去玩儿了,还给你。”他把鱼竿丢给纪席就跑去找祈鑫继续打水仗。
“死小子,没耐性。”
纪席怼他一句,老老实实的钓鱼。
相比较和他们玩儿那些幼稚的游戏,他更倾向于和舒夏聊天。
可以慢慢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纪席很少对一个人这么好奇,舒夏就像一块磁铁,吸引他靠近。
他学习好,话不算多,很热心也不是书呆子,游戏打得不错,就是有点儿不爱理人。
温和中带着疏离,接触久了就觉得他挺冷淡的。
不过看到他家的情况,那一百块三百字的检讨就算了。
纪席看了眼他的侧脸,安安静静的,他看起来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像祈鑫他们,纯粹是玩乐性子,带着这里的一些气质,一眼就能看出祈鑫就是生活在这个地方。
而舒夏,长得干净,一言一行都和这里很违和。
更别说和他家的环境。
好比一颗明珠放在沼泽。
让他想捡起来擦拭干净,绽放他璀璨的光芒。
“你们打算待多久?”舒夏问。
“不知道,下午吧。”纪席不确定道,他们比较随便,想走就走了,“你有事吗?”
“嗯,下午有事。”今天得带梅婷去医院查病,上次大夫说一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他想早点安心,也不算安心,只是想知道结果。
“什么事?”
舒夏顿了顿,“去帮我妈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