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就是外面冷风呼啸,床上一股冷风袭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会儿吹头上,一会儿吹在脚下。
纪席昨晚说着睡不着,这会儿倒是睡得死沉死沉的。
舒夏把他的帽子拉过来盖住他的脑袋,感觉浑身都僵硬了,被纪席枕着那条手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他没动,借着一点点光打量纪席的睡颜,三七分的刘海,露出剑眉,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刚好合适,眼睫毛留下一排黑色的影子,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距离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有些凉,一碰就冰到他了。
舒夏凑过去在他露出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满足的抿嘴笑,闭上眼睛。被窝里很暖,两个人的体温相互慰藉,暖洋洋的,只要不露出来就不会冷。
他睡不着又不能动,只能在脑子里背诵课文,从第一单元慢慢的背到第四单元,又把记得的英语词汇过滤一遍,隔壁才有了动静。
他一挣开眼就对上顾森的眼睛,无声的笑笑,埋入被窝里。
舒夏睡在靠墙那边,侧着睡,纪席睡在中间,和顾森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顾森的动作很轻,舒夏都没感觉到什么动静他就出门了。
舒夏下意识的捂住纪席的耳朵,虽然知道就算打雷纪席也不一定能醒,但他就是不想吵到他。
不到十分钟,隔壁又传来声音。
是顾林起床了。
也是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舒夏摸出手机,已经五点多了。
想到纪席说要看云海,他立马推推睡得死沉的人。
“席哥,醒醒,你不是要看云海吗?”
纪席拱了拱,直往他怀里钻,嘴里念叨两句:“看什么云海?”
“快起来了。”舒夏继续摇。
“别摇了,宝贝儿,再睡五分钟行不行?”他嘟囔两句,抬头亲了舒夏一口又继续睡。
舒夏摸摸被亲的下巴。
昨天才表明关系,纪席就亲了他好多次。
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很亲密,他压下心底丝丝缕缕的满足。
那就再睡五分钟吧!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五分钟内,纪席翻了一次身,舒夏数了他的右眼睫毛超过六十根,只数了长的,大概有八毫米长,咂巴四次,呼吸平均每分钟十六次。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
“席哥,五分钟到了。”舒夏再次推他。
这次纪席很准时很守约,五分钟就五分钟,他半睁着眼看他,翻个身把舒夏压在身下,埋进他的颈窝深吸口气。
“夏哥,困!”
“那你不看云海了?”舒夏身体僵硬,抿着唇问。
“看,你的脸好冰,冷吗?”纪席蹭蹭他的脸,抬起头问。
舒夏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我不冷,你能起来吗?”
“不想起。”他带着撒娇的嗓音,和平时完全不同,像只猫咪想得到主人的关注。
“纪席。”舒夏叫他。
“知道了,给我亲一口。”
没等舒夏说话,纪席一口就亲下去,咂巴两口翻身而起,却发现起不来,还把舒夏也给拖上来了。
两件衣服还扣在一起,他失笑的揉了把舒夏的脸,拉开拉链,学霸就是聪明,想出这么一招。
他们没有洗漱用品,只能靠着湿纸巾随便擦擦。
顾森和顾林很快就回来,进门的时候夹带着寒风,看到他们收拾背包,打了声招呼:“今天没希望了,天气不好看不到云海。”
舒夏看向纪席,看不到云海怎么办?
纪席揉揉他脑袋:“看不到就算了吧,森哥,你们打算继续待这儿?”
“嗯,明天再走,你们呢?”
“今天就走,我没那么大的执念,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以后有机会。”
“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说不定还能见面呢!”顾森把手机掏出来。
“行,谢森哥的照顾,有空请你吃饭。”纪席利落的把号码报过去,笑着说:“打不通,我手机抗不了冻冬眠了。”
“哈哈,你真有意思。”顾森把手机揣回包里,“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收拾完了就差不多了。”
“那行,我就不送你们了,注意安全!”
“谢了!”
顾森他们应该是要去后山转转,舒夏把背包整理好,左右看了一眼,没什么遗留的。
“我们夏哥就是贤惠!”纪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拍他的背,“出发吗?”
“嗯。”舒夏点头。
其他人也起来了,背着相机打算去拍照。
纪席笑着和他们寒暄几句就带着舒夏下山。
“是不是挺遗憾的?”纪席拨开路边的枝桠,上面覆了一层白雪。
舒夏摇头说:“还好,其实我对旅游没有多大的热情,不过还是挺开心的。倒是你,没看到云海,遗憾吗?”
“遗憾个屁,我都抓到想要的了,云海靠边儿站。”他笑得肆意,示意他俩紧握的手。
舒夏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握紧他的手。
真是应了古人的老话“上坡容易下坡难”,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回去才发现路太窄太陡峭,一个不小心就得滚下山。
“卧槽!早知道买双钉子鞋,太滑了!”
纪席牵着舒夏的手往下挪,要是有个滑板他一口气能滑到山脚下去。
“你别拉着我了,我自己可以走。”舒夏松开手,两个人牵着磕磕碰碰的很容易摔。
“你不牵着我,我滚下去怎么办?”纪席死抓着不放。
一路骂骂咧咧,摔了三次,花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成功到到山脚下,一张照片也没拍。
双腿直打哆嗦,舒夏倒没什么感觉,纪席都站不稳了。
他走前面,承担了舒夏的同时还得顾自个儿,到平地才发现腿不听使唤了。
“我操!回去得躺三天,你得补偿我!”他靠着舒夏踢踢打颤的双腿。
舒夏扶着他往小卖部走,他们连早餐都没吃,这会儿饿得能啃两头牛。
小卖部旁边有家餐馆,看着不太干净,纪席不想去吃,就只能吃面包了。
“哎哟,你们是去九里了吧?”老板娘还记得他们,打起招呼来。
“嗯,有面包吗?”舒夏问。
“有有,左边第三排,你这朋友咋的?受伤了?”她指着纪席问。
“没,就是没吃早饭,血糖低了。”舒夏说。
“哦哦,小伙子身体不行啊!”老板娘感叹一句。
“谢谢关心,我以后会勤加锻炼的。”纪席笑着说,有些咬牙切齿。
啃了两个面包,等了十几分钟,老李才来接他们,车上还有几个年轻人,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一进车老李就开始关心,去哪儿了,看到云海了吗……
都是舒夏一一回答,他话不多,一两个字就完事儿了,看着有些冷淡。
老李也没一直问,倒是另外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睡着了。
旅行一次身体像被掏空,没力气再搭理人。
相互靠着睡到天昏地暗,到了县城还是老李叫醒他们。
身体被掏空的两人回来撑着最后的精力洗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到了晚上。
这一天就吃了一个面包。
还是纪席饿得受不了,肚子咕咕叫,让他睁开被浆糊黏住的双眼,顿时全身酸软的感觉涌上心头,狰狞扭曲一秒后才恢复正常,真他妈疼!
他试着动动下半身,还好,没有残废。
纪席你真是堕落了!
自我反省一番,他以前体力多好啊!现在就出趟门回来都半身不遂了,啧啧,堕落了!
侧头看着还没睡醒的舒夏,摸摸他的脸,没吵他,自个儿拿出手机玩儿。
一开机就立马被信息包围了。
唐晶的电话,祈鑫的电话,孟轲打了三个,连齐磊也打了。
还有微信99+条,看得他心惊肉跳,不会出啥事儿吧?
他点开微信,最多是群聊天,信息太多,他没看,直接看了唐晶的。
唐晶:霸霸,你完蛋了!
唐晶:叔叔最近老是问起你,有情况!
唐晶:霸霸,干嘛去了?回一句。
唐晶:卧槽,死哪儿去了?
唐晶:说实话,我觉得你爸后悔了,想要你的抚养权了。
看到这儿,纪席顿住,脸色不太愉快。
当初,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协调的,反正他知道的时候蔡静懿已经是他监护人了,至于其中弯弯绕绕,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怎么想要他的抚养权?
难道是生不出儿子来了?
他恶毒的想了一秒,轻笑两声,把念头甩到犄角旮旯里生灰。
他回了一句:霸霸还需要监护人?
下一个是祈鑫,三十多条,纪席不用看就知道是一堆废话。
他快速大概看了一眼,就是日常关心在干嘛,吃什么,玩游戏吗……
然后说齐磊要请他们吃顿饭,毕竟有女朋友了。
纪席在脑子里过滤一遍,齐磊的女朋友是谁来着?
他的脑子突然又转到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老子有男朋友!
他傲娇似的亲了一口舒夏的脸,继续看。
孟轲也是问元旦安排,吃顿饭什么的……都是些无聊的事情。
唐晶回复很快:霸霸这么霸气,当然不需要监护人!
唐晶:说,这两天干什么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哪儿浪去了?
纪席点点手机,把“霸霸给你找了个霸霸”给删了,想着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吃顿饭,再正式介绍给他。
纪席:爬山。
唐晶:无聊。。。。。。
纪席:滚蛋!
唐晶:不说了,我还在补作业,等我出关再来孝敬霸霸!
纪席能想象唐晶的惨样,A市一中的强度不是一般人能抗的,往往假期比上课还累,他以前的试卷能装一麻袋。
“席哥,能松松手吗?我腰要断了!”舒夏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困难的翻个身。
纪席笑笑把手松了,揉揉他脑袋:“醒了,身上痛不痛?”
“还好,几点了?”
他揉一下眼睛,发现嗓子沙哑了,可能是睡多了或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七点,我要饿死了,你声音哑了,感冒了?”他紧张的去摸他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不烫。
“没,就是睡多了。”舒夏拍拍他的手,“放开,我要起来了。”
出去两天,公寓什么都没变,就是小草快饿死了,小龟爬到了假山上趴着,乌青的小壳子,像块石头似的。
水已经浑浊,舒夏帮它们换了水,丢了一把鱼食进去才去洗漱。
洗漱的时候才想起他和纪席的关系,如果被人知道了,会是怎样呢?
老师,同学,父母……错愕,失望,厌恶?
后果太可怕,他止住了思绪,顺其自然,等高考完了再说吧!
纪席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神游天外。
“想什么呢?”纪席搂着他的腰,好心情的蹭了一下他的脑袋,这腰真细!
“我们的关系,”舒夏看着镜子里的人,“可以不公开吗?”
纪席轻笑两声,捏捏他的腰:“等高考完再说,你已经够累了,别让这件事成为你的负担。”
“别捏我腰,痒!”他扭扭腰躲开他的手,顿了一会儿说:“谢谢。”
纪席亲了一口:“不过,男朋友的权利不能剥夺。”
得到舒夏的白眼一枚。
晚上的时候祈鑫又打电话来,接通的时候还哇哇大叫说见鬼了!竟然打通了!
“别叫了,吵死了!”纪席把手机挪开两公分,等正常了才继续说。
“可以,你们定,我请。”
舒夏正在厨房,出去两天什么吃的也没了,冰箱里只有矿泉水。
“出去吃,祈鑫他们闹腾了。”纪席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舒夏,有些像做梦,有个在厨房做饭的人,这种感觉很温馨。
“吃什么?”舒夏问。
“看他们吧,这次算我的,他们找了我两天,不宰一顿他们心里不服气。”纪席拉着他进卧室。
“我的衣服随便穿,别回去换了。”
纪席的衣服很多,多到衣柜塞不下,往床上塞。
而舒夏,就像个保姆,收拾完毕第二天又开始重复的工作。
“你这些衣服适合我吗?”舒夏不用换上都知道他穿着什么样儿。
“啧,你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我的眼光?”纪席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灰色的大衣在他身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