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正对着佛像道:“娘娘,三年已到,你我的约定已抵消。”
泰妃娘娘捏着佛珠的手不停动着,眼神却开始变得思绪万千起来,她好一会儿,才道:“贫道那可怜的侄女。”
“看来是找不到了吗?”
身边的女人同样跪着,她的桃花眸既深邃又蓄着光芒,宛如寒潭之中有着一轮银辉的月亮在照耀,似乎对泰妃娘娘的话上了心。
“娘娘,从未想过王妃娘娘会将物件当成遗物传至儿女。”
话到此处。
她的语气忽然上扬几分:“郡主,还是世子爷?”
意思之中颇有让泰妃娘娘挑一个的意思。
泰妃娘娘处于泰然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她忽然想起白天那个明显顽劣的小孩子,情绪有了一丝不明的复杂,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回答了。
“峥儿。”
“郡主呢?”女侠似乎对顾念比较感兴趣。
泰妃娘娘语气坚定道:“她不过是女子!”
女侠只是盯着泰妃娘娘,想从泰妃娘娘的表情看出点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或许在偌大的重华殿内,也只有她敢目视这位尊贵的妃子了。
泰妃娘娘也回视着女侠。
半响,两人彻底沉默了。
等禀告的出家人跟泰妃娘娘说了几句:“郡主那边可要派几个人伺候?”
泰妃娘娘的脸色当下严肃起来:“当日,贫道与秦 王商讨过,孩子过来只是借居而不是享福。”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只负责吃穿用度,其他不用管了。
当下人就退了出去。
只剩下女侠改跪姿为坐姿坐在蒲团上,那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笔直又添着一丝洒脱的气息,并且深袍内那黑色剑鞘藏着的佩剑,跟着姿势高高翘起剑尖、衣襟处隐隐露出女侠那拇指与修长的食指间似有时无聊碰击着鞘口,像是在想事情。
她停滞会道:“在办事之前,我要留在这里三天。”
“可有理由?”
女侠毫不犹豫道:“观察郡主的一举一动,确定一下王妃的遗物在不在她身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
泰妃娘娘顿时露出你事太多的眼神。
女侠反而不以为意,她唇角微微上扬,让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多了丝生气,语气带着宣告:“以后我便不唤之前的代号了,亦不再是霜叶阁的普通剑客,剑客如剑随名,日后就改叫我长虹吧!”
“突然改名,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泰妃娘娘本不想多过问,但这孩子实在帮了自己太多,她想不注意都难。
随即泰妃又添了一句:“连装扮都如此古怪。”
女侠便慎重道:“我的身份不便透露,难道不是吗?若我被拆穿,日后谁还来替娘娘办事?”
泰妃娘娘想来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暗中行事极其低调,而调查一事亦只有她二人知道,她不信任这剑客信谁?
于是道:“这倒是,贫道倒欠了你不少人情,现在有心还一个,你可有什么愿望?”
女侠放下无聊逗弄剑鞘的手刀:“让我住在雍宁的隔壁。”
泰妃娘娘听后,眉头再次一皱警告道:“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
“不敢。”女侠认真道。
话出惹得泰妃娘娘忍不住打量一下眼前的人,怎么都想不通,她接触那孩子有什么收获,想来都是风险,可她与对方合作三年,已经足以信任对方。
随即泰妃决定道:“姑且信你一回。”
女侠便站了起来,整理下自己的斗篷,顺便将衣襟的纽扣给扣上。
她打算出去了,还道:“多谢。”
就在女侠离开之际,泰妃娘娘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陷入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一直未走出来过,以至于对这世上的事情变得漠不关心。
如今她倒是临时起意对这孩子的名称产生兴趣了。
“对了。”
“何事?”
“你从前在霜叶阁的代号是什么?”
女侠好似早就知道泰妃不会记得一样,可她还是用了一副惊讶的态度问:“娘娘,原来从未记得晚辈的代号。”
泰妃娘娘完全没有感到愧疚,点头道:“现在想知道。”
“好。”
女侠她转身离开之际,迈出门槛一刻,那黑色冷硬线条的剑鞘,随着那纤细的腰身没有一丝晃动,稳健在手,如松一般。
最后佛堂内轻轻回荡着一道清冷又似乎带着愉悦的声音:“曾经沧露难为霜,除却雷霆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