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鞅向来都是理智冷肃的性子,不过是因为殷菲郁而收敛许多,变得温和了些许。
茅玖每次见到费鞅都是因为殷菲郁,所以他还从未见识过费鞅严肃的一面。如今费鞅突然以如此冷淡的眼神看着茅玖,从未见过费鞅如此神情的茅玖没由来地一颤。
耳朵更是一扭,往后一趴。
殷菲郁见状,忙拉了拉费鞅,为小猫妖解围:“师兄,茅玖也是关心同学才会这样冲动,你别这样苛责他。这件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茅玖突然想到了妖族小群里那关于“被冻成冰棍”的讨论和白烟私下的评价:师兄轻易不发火,但他只需冷冷淡淡地看你一眼、说你几句,就足够你害怕许久了。
他缩了缩脖子,就要开了车门窜走。
费鞅看了眼殷菲郁,终于还是略略放软了些声音:“天道无情,自有规则底线,任何触及者都会被惩。茅玖,你不能去碰触这些底线,做任何决定前都要三思,多与白烟商量商量。”
殷菲郁打圆场:“茅玖已经知道啦。师兄,你别这样吓茅玖。”
她又去开车门,给茅玖掩护:“茅玖,你家到了,快下车吧。但是,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你千万别冲动,贸然行事。”
双手一揉耳,茅玖迅速地开了门,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殷菲郁这才问:“师兄,你觉得这个随泰是被冤枉的?”
“不一定。”费鞅重新发动汽车继续往前,在汽车轰鸣的引擎声中,不高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振聋发聩,“但是,空穴来风必有因。随泰是随平的儿子,即便不是这次的罪魁祸首,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但这都不是茅玖能随便出手的原因,人族的事首先要在人族的框架内解决。茅玖太小,万一他下手没个轻重,最后受反噬的是他自己。”
原来师兄知道这随泰不简单,是红珠的前任拥有者随平的儿子。家风不正之下,这个随泰能品行端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师兄刚刚对茅玖那样严厉是为了茅玖考虑。
殷菲郁心念转了数圈后抿嘴而笑:“师兄,你这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瞧你刚刚把茅玖给吓的,连飞机耳都露出来了。”
殷家到了。
费鞅再次停了车,问:“那你怕了吗?”
“当然怕啊!师兄可凶了。”殷菲郁挺装模作样地后怕似地拍拍胸压惊,在看见费鞅脸色一变露出一丝愧疚时,她忙笑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都是善意的。”
费鞅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粉嫩嫩的脸:“你最近皮得很了。”
*
外国语附中坠楼事件在媒体热闹了几天后就悄无声音了。
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记忆都很短暂。
那些哪怕当时激动万分的旁观者也都偃旗息鼓,被其他层出不穷的消息吸引走了注意力。
但是,至亲们是不会忘记的,是深深刻在脑海深处,无法抹灭的。
因为有过与茅玖的这次谈话,所以殷菲郁在海青天口中听见“外语大学附中”六个字时,不由地注意了起来。
一面排队拿饭一面聊天的两人并没有在意殷菲郁的动作,还在继续议论。
海青天道:“他们多可怜,中年丧子,能不想差个水落石出吗?”
另一人道:“但是,这件事已经有结论了啊,压力太大而自杀。他们怎么能不信警察呢?”
海青天冷笑一声:“你信?我反正是不信的。”
殷菲郁下意识地停住往回走的脚步,拎着几盒饭让到了一旁,只等着听海青天他们的下文。
正排到了与海青天聊天的那人,他拿了自己的饭,道了谢,刚好不动声色地避免回答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
海青天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自顾滔滔不绝:“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就这样跳楼自杀了?自杀是自杀,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杀的,就值得商榷了。你还记得刚出事那几天,网上那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传闻吗?未必就不是真的。”
另一人忙安抚这个特别容易愤青和阴谋论的同事:“这些不都有人澄清了吗?说是没有根据的道听途说。”
海青天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微微提高了声音:“这种事你都信?你不想想对方是什么人?压个评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另一人知道自己是点了□□桶了,忙连声附和:“是是是,所以他们才来我们公司,请我们公司调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查出真相,以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海青天的面色这才有些缓和:“你这话才算是勉强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往自己办公室去,刚刚走到游廊上,就听见身后有个甜美的声音喊两人。两人转过身,发现是殷菲郁提着盒饭追上来,双双驻足、打招呼:“殷助理。”
这个据说费总身边的红人会有什么事?
殷菲郁对二人一笑:“我能问问你们刚刚讨论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