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无声地落下，曹清清低声道：“我还有选择吗？”

“如果，你说的是你怀孕的事……”红馥停了片刻，沉声道，“你可以选择跟家人坦白。”

曹清清神色大变，震惊地望向红馥：“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爸妈……他们知道吗？”她的声音先是高昂，却越说越低，到最后竟似含在喉咙口一般低沉含混。

这就是默认了选择自杀的原因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记录的殷菲郁心中可怜这个小女孩，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

一步错，步步错。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他们也会打死我的。”曹清清突然笑起来，凄厉而哀伤，“现在，他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红馥先安慰道：“放心，你还在早期，没有人看出来，也没人往那方面想，你身后的名声还是能保住的。”

但是，红馥仍为她不值，语重心长道：“你父母都是爱你的，你的事若是告诉了他们，他们或许会打你、会骂你，但他们也会为你做出最好的选择。你根本不必为此送命。”

凄厉笑声戛然而止，曹清清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会吗？往常我考得不好，他们都要会骂我，何况是这样一件给他们丢脸的事？不会的，他们肯定会打死我……”

红馥冷笑：“将你打死了，然后再不吃不喝的伤心吗？”

殷菲郁忍不住插嘴道：“他们很爱你，只是不会表达，管教方式有错。”

血红的眼泪又无声滑下。

妈妈每日早起为自己准备各式早餐，爸爸每天深夜来接自己放学……以往种种都历历在目。那时自己却每次都会因为批评而否定父母所有无微不至的照顾，只单纯地认为父母不过都是为了成绩。

红馥又道：“是不是觉得父母对自己不好，只有你男朋友对你好？只有他体贴你，不仅不凶你，还会哄着你，让你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他把你当成公主般捧在手心里？”

眼泪滑落的更厉害了。

无声的哭泣渐渐转成了止不住的泣声，一声接一声，声声不断。

“他真的对我很好，只有他会安慰我，看见我不开心时会想法子逗我开心……”

“可是，”红馥打断了曹清清，声音渐冷，“你从楼上一跃而下时，他在哪里？”

曹清清张嘴：“他……”

他在哪儿？

那时他在哪儿？

她努力辩解：“他不知道我跳楼。”

红馥咄咄逼人：“即便是不谈这个。你跳楼后，他有去看过你父母吗？去承认错误、承担责任吗？”

曹清清倔强地分辨，越来越小的声音中却透出无力：“他去我家也只是徒增我爸妈的伤痛，惹他们生气，为什么要去？”

红馥被气笑了，一声高过一声质问：“那好，我们不谈这个。谈以前，在你发现你怀孕时他做了什么？更甚者，明知道你现在只是学生，为什么会让你怀孕？”

为什么？

都是为什么？

红馥锋利的言辞像把钝刀一声声扎进曹清清心中，一路扎一路割，凌迟般带起一片片血糊糊的伤口，割得她痛得尖叫一声弯下腰去。

看着一滴一滴连线般滴在地上的血泪，殷菲郁心中颇为不忍，下意识地握紧了笔，撇开目光。

心痛到极致，曹清清的凄惨叫声已经渐渐减弱，连泪也流不出了，到最后只剩一声声止不住的抽泣。

红馥这才重新放缓了声音道：“如今，你还要维护他吗？”

哭得不能自已的曹清清已经说不话来了，只怔怔的。

没有得到答案，红馥只得继续柔声问道：“他是谁？”

“他……”曹清清停了许久才开口，就在红、殷二妖都以为她会说出名字时，她忽然剧烈摇头改口道，“不，我不能让你们知道他是谁。”

红馥怒其不争：“他将你害成这个样子，却在外逍遥，说不定现在又已经对另一个女孩下手了。你难道就不想避免别的女孩走上你的老路吗？你就不想报仇吗？不想让他身败名裂吗？”

头摇得更厉害了，曹清清哭道：“不，这样会把我的事宣扬得举世皆知的，我爸妈会受不了的。”

红馥一怔，旋即叹道：“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的，你放心。”

曹清清止住了哭声，狐疑地看着红馥。

红馥想了想，拿出了那个红色锦囊，食指在锦囊口一抹，一个黑色的鬼婴灵从里面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这圆滚滚的鬼婴灵刚一落地就机灵地四处打量，在看见曹清清时，眼睛一亮，他猛然一跳，竟蹦出有一米多高，在空中一个转身，向曹清清扑去。

红馥轻笑一声，指尖一道红光激射而出，恰好弹在鬼婴灵身上。

鬼婴灵惨叫一声，从空中重重摔落下来。甫一摔到地上，鬼婴灵就与他那圆滚滚的笨拙模样完全不符的身手迅捷地翻身而起，再次向曹清清扑去。

曹清清早就被这个可怖的东西吓得不能动弹了，只僵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那鬼东西再次缠向自己。

眼看着这鬼东西即将沾上身上时，曹清清只来得及闭上了眼。

被这鬼东西缠着时那压在身上几乎无法喘气的阴森刺骨感从记忆中跳出来，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