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早上七点三刻，小雨。

“祁队，郑局找你。”

“嗯，我马上去。”祁云打发了副局长秘书，兀自站在窗前整理着那盆珊瑚珠。半年没来办公室了，多肉长势更胜从前，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

待祁云出了刑侦队大门，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祁队要调走了。”

“真的假的？祁队才任队长两年吧。”

“听说是因为半年前那件事，几位局长为此争论了半天呢。”

“可不是嘛，休息疗养了半年，这段时间都是秦副队在操持队务。”

“要我说，秦副队当队长更好，我可不是对祁队有什么意见啊，只是实在受不了他那性格…。”

“可惜啊，祁队人帅多金，我来了三个月才第一眼见到他，怎料竟是最后一次。只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新人女警感叹道。

“醒醒吧，花痴，就咱祁队那个冰窟窿，加拿大鹅掉进去也得脱层毛变成莆田鸭出来。”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干嘛，开茶话会呢 ，大清早没事做？”

办公室里一瞬间鸦雀无声，等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副队长秦朗，气氛才又热闹活络起来。

秦朗，市局局长的公子，人如其名，活泼开朗，和祁云从大学开始就是好兄弟，虽然两人性格犹如冰火两重天。队员们都很喜欢他，平时也和他一起嬉戏打闹，至于祁云，他们更多是敬重。

“秦副队，听说祁队要调走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啊？”一位男警凑上来，压低了声音，满脸神秘地问到。

秦朗看着一群八卦的队友，嘴角裂了一下：“我看让你们来刑侦队真是屈才了啊，出门右拐，乘28路公交，到市电视台站下车，那里才是你们的天地，八卦起来职业记者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一天无中生有，乱嚼舌根。”

众人闻言惊得作鸟兽散。

……

“小祁，你来了，坐吧。”副局长郑中华捋了捋本就不多的头发，思考着怎么开口。

祁云性格太冷淡了，和上下级都不太能打成一片，本就有不少人不满意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多亏他工作能力强，处事谨慎，专业知识也扎实，几位副局才力排众议保住了他。现在倒好，半年前违反纪律独自出警并造成严重影响，众口铄金，不处理祁云怕是难以服众。

上面对于怎么安排祁云已经达成了共识，先把他暂时调离平海市冷置一段时间，提拔秦朗当刑侦队队长，回来后再把他放到管理岗闲职上，明升暗降。但各个领导谁也不想亲口得罪人，于是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和祁云关系最好的郑局。

祁云站在办公桌前，似乎知道郑局的为难，于是替他开了口：“郑局，是领导们对我有了新的安排吗？”

郑中华看祁云如此直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安慰道：“怎么会呢，你不要乱想。只是最近林州市公安局那边刑侦支队有点青黄不接，想向我局借人过去协助工作。我们思来想去，觉得你既有能力，又有经验，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好，我听从组织安排。如果没其他什么事，那我就去收拾东西了。”祁云的声音依旧没有半分温度，仿佛任何外物都不能干扰到他的心境。

“哎，外面不比家里，你这冷冰冰的性子还是得改改。”

祁云慢慢走远，郑中华的叮嘱若有若无的传来。

回到办公室，祁云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把那盆多肉装进了包里。

“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把珊瑚珠都装走了？”秦朗在隔壁办公室看到祁云回来，立马过来打招呼，却撞见他在收拾东西。

祁云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头也没抬，轻声细语道：“我去林州市出差一段时间，以后刑侦支队交给你了。还有，谢谢你前段时间帮我照顾多肉。”

秦朗面露不悦：“和我客气什么，还是不是兄弟了？放心吧，我会帮你管理好队伍的，等你回来。”

祁云背上书包，轻轻拥抱了一下秦朗，对他说：“嗯，兄弟，再见了。”

然后默默地来到停车场，开着自己那辆雅科仕驶向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