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喃喃道:“阿墨,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之前你在修罗殿写的那个,‘结发受长生’的故事,还有后来吗?”
墨子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后来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无忧的背,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所有的故事,要是都能停在美好的时候就好了。
那天晚上墨子时就这么抱着无忧回了南山派,无忧睡得不是很安稳,就连在梦里也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墨子时怕前山那些放鞭炮烟花热热闹闹过节的人给他吵醒了,所以就爬了一条还未成型的山路走了侧门。
后来他总算折折腾腾到了弟子们住的外殿,纠结了半天,先是找了个绳子将无忧一圈一圈捆在身上,然后才开始挑水劈柴,准备给他洗个澡。
等到他折腾完这一大圈,将无忧放进浴盆里,新岁已至。
“瑞雪兆丰年啊!下了这场雪,新岁定会诸事顺遂!”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帮无忧洗着头发,“唉,小无忧,我记得以前你的头发不是这样的非主流爆炸式啊?”
“不过你这手指倒还是能看出从前的样子……”
“嗯,瘦了不少,比以前还咯人……”
就这么叨叨着一路搓洗,摸摸索索,总会到那么个敏感的地带。
墨子时本来也没觉得怎样,毕竟无忧就是个孩子,但是当他一上手……
“我勒个擦擦擦!你这……这!”这他妈是个七八岁孩子该有的尺寸吗!!!
他这一掐一喊,终于是把无忧给弄醒了。
无忧有些迷茫的动了动,一双如山间清潭般明澈的大眼睛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聚焦在墨子时的身上,瞬间神情更迷茫了。
“阿墨,你在干什么?”
“我……”
墨子时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但转念一想,他吃定了无忧什么都不懂,便端出一脸的淡然镇定,“我还能干嘛?给你洗澡啊!你看你弄得像是泥里打过八百个滚似的!快别乱动了,马上就洗好了。”说着,墨子时七手八脚的按住他,一双手又继续往他的腿上摸去。
无忧心思单纯,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也没做他想,只是乖乖的任他摆弄,从前都是阿墨泡澡的时候他时不时的帮个忙,如今他帮自己洗澡,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就这么看着墨子时忙忙活活,无忧突然就发现他的耳朵尖有一点点泛红。他有些好奇的伸手去碰了一下,墨子时瞬间就像是被咬了一口一般窜了出去。
墨子时炸毛道:“你干嘛!”
无忧十分无辜:“我……就是看你耳朵有一点红,阿墨你是不舒服吗?”
墨子时猛的抓住自己的耳朵,果然有点发热,他忙摇了摇头,“可能是水太热了,被水汽蒸一下就红了吧。”说着,他拿起舀子又给浴盆里添了点冷水。
无忧挑着眉,不置可否,一双小手仍旧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又向墨子时的耳朵摸去。
从前他还没见过墨子时哪里泛过红色,哦,不对,除了他泡澡的时候。不管是墨子时还是墨清宵,都是白皙薄皮的类型,身上泛起红晕的样子多少有那么一点可爱。
想着想着,无忧就感觉自己从心口处弥漫开来一股子暖流,然后……
无忧:“……”
墨子时:“……”
此时无忧的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中,墨子时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浴盆里的水隐隐漾开一圈圈微漪。
“无忧……”墨子时吞了口唾沫,一脸痛心疾首,“你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无忧瞪着眼睛,满眼纯洁的看着他发愣,如果他说是在想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沉默许久,他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最后墨子时还是决定让无忧自己把澡洗完,他则是去找年纪小的师兄弟要了一套旧衣服,给无忧拿来换上。
终于是像了点样,墨子时靠在桌前抬着无忧的下巴左右仔细端详了半天。如果没有这一脸的伤,应该也是一副不错的好皮囊吧?
想着,他有些好奇道:“无忧,这就是你的本相?”
无忧有些尴尬的别过脸,“算是吧……”
看起来他像是很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墨子时忙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无忧,我这具肉身是你做的吧?”
无忧闻言点了点头。
墨子时又道:“那你……”
无忧像是猜出了他想问什么,他伸出小手抵在墨子时眉心,幽幽开口道:“我只是按照你灵魂的样子做了一副跟你灵魂更契合的肉身,怎么了,你不喜欢?”
墨子时摇了摇头,他只是在奇怪无忧为什么不好奇他的灵魂和肉身不一样?不过他都不问,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笑了笑:“我很喜欢啊,别人给的,我不挑的。”
无忧想了想:“其实我按照墨清宵的样子做了许多次,但都失败了,所以我才想到,这应该才是阿墨你本来的样子吧?”
见墨子时不答,无忧又道:“就是那天你在修罗殿想要画给我看的样子?”
墨子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点头,又不敢。
无忧见他为难,微微一笑道:“阿墨,不管外表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你。”
他笑的诚挚,墨子时心里的疙瘩也不知怎的就解开了,他温柔的摸了摸无忧的头顶,“好啊,那你也不必太在意外在的东西,不管是曾经的墨白,还是现在的无忧,你不也是一样吗?”
后来天光渐亮,一众外门师兄弟纷纷在岁末大宴上吃得席罢,玩闹归来。墨子时简单的跟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也没多问什么,毕竟以无忧如今这副尊容,一般人也都不敢多做接近。
就这样,无忧跟着墨子时挤在长榻的一角,缩在他怀里,心满意足的笑到了第二天卯时三刻,醒晨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