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墨子时停了下来,久久发怔,那神情明明透着悲伤,但却仍是弯着嘴角。
鬼君下意识的就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墨子时抬眸望向他,盯了许久,才开口道:“对啊,后来呢?”
听他这么问,鬼君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两人又是久久沉默。
这已经不是墨子时第一次怀疑鬼君的身份了,但因为鬼君出世的时间与无忧重叠,所以即便再是怀疑,他也强迫自己不要再往那个方向想。
毕竟无忧是真的在他眼前灰飞烟灭了,而他在九重塔中,也曾因为执念过盛差点又生出魔障,后来他终于是将绝望熬成释然,所以如今他才不断提醒自己,万不能再纠结其中。
可越是同鬼君相处他越是压制不住内心纷乱的想法,跟他在一起时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尤其是来了这冥府殿的内阁后,这摆设,种种,跟他生活过修罗殿,简直一模一样,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巧合?
若鬼君真的就是墨白,无忧亦是墨白,那当初他身殒形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二者之一是分/身?亦或二者皆是?看鬼君对他的种种,他无疑是认出了他的,可既然认出了,又为何不相认?
一连串的问题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墨子时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鬼君看出他不对劲,直接将他手中的碗夺了过去道:“这饺子做的不好,不如改天我亲自包给仙尊尝尝,现在仙尊还是吃些点心吧。”
墨子时看了他一眼,张嘴想问什么,却终究是没开口。他怕问出了口,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那他会失望,他更怕若是知道了什么真相,他会承受不了。
再等等,再等等吧,可能现在还不是时候吧。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惧,若他真的是墨白,两人相认,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这一夜,墨子时就留在了鬼界,鬼君带他去逛了鬼界的灯会,带他去吃了鬼界最好的酒楼,还带他去听了小曲儿。可他心中藏了事,一圈下来也没赏出什么趣味。
后来鬼君又不知是收到了谁的通灵,说要离开一会,让墨子时先回去,想着自己回去也是无事,他便独自来到九幽川边,准备试试花灯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入水即沉。
他找了几个小鬼,要了一些做花灯的材料,一个人靠在九幽川畔的大石头上开始忙活起来。
折腾了半天,手里的花灯终于是成了形,虽然做的是歪歪扭扭,但好歹也是那么个意思。
他许了个愿,将花灯放进了九幽川,果然如言书所说,这花灯入水即沉。
摇头苦笑一声,墨子时心道:“言书果然是诚不我欺。”
起身往冥府殿的方向走去,墨子时想着如今鬼君应该也忙的差不多了吧。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他走了好久,却还是没有到,正有些奇怪呢,拿着三支笔的言书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墨子时心下了然,只怕不是他走不到,而是被言书拦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笑着问道:“言书兄支开鬼君是有什么话需要单独对我说?”
见他直接,言书也没拐弯抹角,他冷着脸道:“我记得我曾与殿主大人讲过我的故事,殿主大人可懂得那种心中装着一个人的滋味?”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墨子时点了点头,他这是想求自己帮他跟陆芝屏牵线?可又何必避着鬼君?
言书又道:“在下只是想劝殿主大人一句,有些事,莫到无法挽回之时才道追悔莫及,那便没有意义了。”
墨子时:“……”
这话茬怎么又转到他的身上了?
“那个……言书兄,你的感受我懂,不过你现在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见他这么说,言书像是有些恼了,“殿主大人,我家主子待你如何?”
墨子时道:“不错。”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个评价有点不妥,又补了一句道,“很好,非常好。”
言书又道:“那殿主大人又是如何待他的?他的心意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听他这么一说,墨子时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前有方晟那事作为活生生的例子,他刚刚又提到他和陆芝屏,言书是何意已经在清楚不过。墨子时一想明白后顿时脸上发烫,忙解释道:“我与鬼君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说着,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看他还是这副说辞,言书不免面露愠色,“殿主大人非要这般自欺欺人?旁观者清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你应该也听说过,他是个无心之人,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空着的那块装着一个你。”
他本就在为鬼君的身份而思虑,此刻言书这一番话说的他更加心烦意乱,墨子时甩手道:“生逢知己实属不易,性命相交,本就该放在心上珍之重之,这又有什么不对?鬼君如此,我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