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段琅若淡笑说：“哪有人出差直接把孩子寄养在校长家的。”

林语蓁十分失望：“真无趣。”她凑到段琅若耳边，“哎，我问你，你妈妈来照顾你，不全是因为你受伤吧？”

段琅若一愣，似乎很苦恼：“你都看出来了，我还怎么说。”

“那她是来干嘛的。”

“她催我赶紧和乔乔相认。我也想，可乔乔不想认，我也不能逼她呀，我妈就总为这事着急。”

林语蓁不明白：“她急什么？”

段琅若忽然不说话了，盯着她眼睛看，把林语蓁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林语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我怎么样？”段琅若问。

林语蓁实话实话：“是个好人。”

“不是说这个，”段琅若摸摸小腹，“我是指我的感情方面，婚姻，亲子之间。”

林语蓁哦了一声：“挺可怜的。其实我不太清楚你的经历。”

段琅若的眉眼之间总是存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只这么少看一会儿，林语蓁就觉得她楚楚可怜了。她小心翼翼问道：“你给我说说？”

段琅若笑了一下。

“妈说，咱家就我一个女儿，所以我一定要有孩子。本来我以为这些事都可以以后再说，但从我认识楚盈之后，我就不愿意想孩子的事了。两个女孩儿，怎么生孩子呢。我想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但意料之外的事总是来得很快，家长会那天，我妈看见楚盈亲我了。”

“我骗她说关系好的女孩子都这样，但她不信，她说要跟老师讲，我就求她，跪着求。我跪了一晚上，第二天腿不好使用不上力就没去上学，但我也没看见我妈，后来我才知道，她去威胁楚盈了，让她和我分开。楚盈粘我粘得紧，就算我转学她也能找着我，我妈就生气，拿扫把出去就要打她。”

“楚盈是个犟种，被打了不松手也不还手，我妈没辙，气得血压飙升，但到底还是妥协了。她说我得生个孩子，有孩子了就不逼我了。”

“那年我才十八。不是没想过私奔，可十八岁的孩子，没钱没工作，能跑去哪。”

林语蓁慢慢低下头，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十六岁就从家里搬出来了，有自己的一套房。她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大一的时候，我把自己卖了，也不是说卖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大我七岁，我看他长得好看，就想着睡了这么个男人也不亏，除了对不起楚盈。于是我就跟他说，一晚上，我也不要钱，我就想要个孩子，那少爷就看着我笑。就只是笑。后来他给我准备了一堆东西，跟我说，想要孩子而已，不用做，让我自己照着说明往里推。他说完就走了。”

“东西进去的时候我就在想，凉凉的，一点也不像里写的那样烫人，都推进去之后我还觉得像活在梦里。成功了就有孩子了，没成功还得接着受苦，不过幸好我成功了。”

“说来也好笑，刚和楚盈说得有孩子的时候我俩还闹过，无非是涉及到了别人，别的男人，无论男女这向来都是一个吵架的点。楚盈跟我吵，说我要是敢跟别的男人上床就再也不见。你问我害不害怕？当然怕啊，我就她这么一个宝贝，但我总得抱着希望不是？”

“也就是我运气好，没被男人碰就有了孩子，楚盈也没离开我，大二那年冬天我把孩子生下来了，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亲自跑前跑后。乔乔很乖，不哭不闹就爱笑，楚盈把手指放在她手边她就抓住不撒手，慢慢的楚盈也接受了。但我妈还是不承认我俩，只是不再反对我拉住在一起。”

“我妈问我孩子叫什么，我想了一下，隐约记得少爷姓穆。虽然不可能和人家再有关系，可我总觉得少爷那么笑，以后知道乔乔在也未必不认。亲生父亲嘛，我不想以后乔乔问‘爸爸是谁’，虽然我也没法回答。”

“我临毕业的时候，少爷家里知道这事了，连夜派人来抢孩子。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抢，就死命抱着不想给他们，可他们人多力气大。我以为他们抢孩子是为了带回家里养，没想到他们把乔乔丢到了千里之外的北方。”

“他们走之前，我听到他们说‘穆家不需要野种’。”

“野种。我视乔乔如珍宝，他们却说是野种。我现在都还记得，乔乔扑腾着小短腿，手里拿着小汽车朝我走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我妈妈的样子。”

“一晃十七年。我找到了，她却恨我。”

“她却恨我啊！”

林语蓁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段琅若肯定不是故意遗弃，但没想到穆家本家如此无情。

这事还没办法直接和穆倚乔说，可能会适得其反。

段琅若忽然直直盯着她，问：“你喜欢乔乔，对吗？”

林语蓁心一跳：“是啊。”

“那等高考结束就带她走吧。”段琅若面色戚戚，“别让我妈祸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