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脸上顶着几个指印, 林语蓁也不闲着, 该办的事照办无误, 周一大早上一到上班时间，她就把王芃芃叫进来了。

“记得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吗？”林语蓁端坐着, 无视了王芃芃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这个女人唯唯诺诺，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丢掉饭碗。她局促不安，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 低头回话：“记、记得。”

林语蓁抬起眼睛，再问：“我说了什么？”

“您说, 不许德全再到常风来闹。”

王芃芃的回答很谨慎很周全，看得出这两个月历练得不错, 林语蓁稍稍满意了些，往后仰靠在椅子上。

“可是我怎么前两天接到他的电话, 让我给你涨工资呢？”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慢，就是想看看王芃芃的反应。欺负王芃芃和欺负穆倚乔不一样，穆倚乔是她心肝宝贝, 越欺负越爱, 王芃芃属于猎物，她作为猎人喜欢亲眼看着猎物陷入绝境的那种挣扎。

她看得出王德全是王芃芃的心头肉, 这种人从小在男尊女卑的家庭里长大, 家里但凡是好东西都是要给弟弟留着的, 他们想方设法榨取姐姐的每一点价值, 连婚姻都要考虑怎么能让家里利益最大化。不过既然她着急需要这份工作给妈妈看病, 说不定需要长期住院，婚姻这事也就说不准了。

这些都和林语蓁没关系，她想欺负王芃芃纯粹是因为王德全撞了穆倚乔没道歉。

对不起她就这么护犊子。

王芃芃说没把林语蓁的号码告诉王德全，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她只是一直在道歉，请求林语蓁原谅弟弟。

“对不起林总，德全是个好孩子，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他……”

林语蓁懒得听这些废话，截断了她的话头：“再说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王芃芃都快哭了，鼻子眼睛通红，林语蓁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必须得珍惜。她不停鞠躬，向林语蓁说谢谢。

“把王德全管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他。出去吧。”

王芃芃后退着鞠躬，转身的时候一脑袋撞上了门框，看着林语蓁特别尴尬。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林语蓁捏了捏鼻梁，真心觉得心累。比对了这么多，她发现段琅若那点事都不算事，真正让她闹心的是林太太和顾凛然，王德全就是个混小子，家里穷得要死还爱搞事，送进去喝几天茶就老实了，但他这个姐姐也是真的太磨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本来还行的小姑娘，生生被弟弟拖累成了傻子。

中午穆倚乔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测验就不早回去了。林语蓁算着晚就晚点，也没啥大事，忽然想起之前跟踪的那群人。

她始终没搞明白他们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穆倚乔“结仇”太多，高恒一个顾凛然一个，外加一个想把孩子骗回H市的穆湛。穆湛倒没什么，亲爹想找继承人无可厚非，穆倚乔不愿意回去他也不能强迫，而高恒性子太暴戾，偏偏又喜欢笑里藏刀的伪君子，顾凛然天天在她妈耳朵边上吹风，她妈本来就只想抱外孙，穆倚乔又是个高中没毕业、当过小混混的孩子，她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高恒尚会用脑子想想，她妈纯属是个蠢的，冲动不计后果，以为钱能解决一切，林语蓁就怕到时候她给穆倚乔演一出“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能让穆倚乔笑掉大牙。

经一番深思熟虑，林语蓁让张雪安开一辆不起眼的车去焰阳，特意叮嘱她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同时告诉穆倚乔注意伪装。

穆倚乔收到回信就开始发愁。

伪装？她就一套校服外加一件羽绒服，能伪装成个啥啊。急得让人头秃，千不愿万不愿，最终她还是去找段琅若了。

段琅若个子比她高一点，但是身形比她瘦，衣服互换刚好穿得进去，穆倚乔可算放心了。再在段琅若的授意下，柯楚盈给她化了个浓妆，化完往镜子前面一站，穆倚乔当时就懵了。

“这谁啊？这谁啊！这是我吗？？？”

柯楚盈翻着白眼：“不是你是鬼啊。”

立刻被段琅若不满地嗔斥一声：“楚盈。”

柯楚盈不高兴了，哼哼着不理人，段琅若顾不上安慰，她细心地给穆倚乔整理仪容，让她注意不要弄花了妆，到点放学直接就走，还把柯楚盈的鞋子给了她。

段琅若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既欣慰又难过，千般滋味化为一句话：“大姑娘了，真漂亮。”

把穆倚乔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不肯看人：“我就这么回教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