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鸣,你怎么来了?”边泽川看着走进来的陈璆鸣与他身后的莫不晚和肃卿道</p>
陈璆鸣一双狭长的冷目只看着地上的温寒,肃卿回道:“璆鸣派我暗中去盯着徐府,见徐庆走后,我便觉得事情有异,随后不晚推断他可能是来了通云观,我们便过来了。”</p>
“你们擅自行动的事,我们晚些再说。”陈璆鸣面无表情的道了句,便向温寒走去,来到他身边,两人相视了一下,温寒已然是知道了陈璆鸣的心意,苦笑一声道</p>
“要杀便杀吧。”</p>
陈璆鸣语气毫无情义、冰冷缓慢道:“事到如今,我是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你怎么死、怎么活,我皆不在乎,或许你从未拿我当过朋友。”</p>
“那你对我呢?既然越州时将我杀了,而后再立那衣冠冢又有何用?陈璆鸣,我自认不会害你,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温寒第一次这样急言厉声道</p>
陈璆鸣再也没了那些个妄自伤情,正言道:“听你的,继续祸国殃民吗!”</p>
温寒被他倾倒的气势猝然一震,陈璆鸣继续问道:“祸斗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p>
“陈璆鸣,你觉得我会说么?就算是到了武曌面前,她将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我也一样不会说。”温寒瞥向陈璆鸣道</p>
温寒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为了给陈璆鸣心口刺伤一剑,或是想让陈璆鸣永生愧疚,或是想让陈璆鸣生出恻隐之心,可陈璆鸣显然没有落入他的设计中,又恢复方才的默然道:“肃卿,捆了他,明日带他面圣。”</p>
温寒听后彻底瘫坐在了地上,肃卿绑了温寒后,莫不晚看着一旁昏死过去的徐庆道:“他怎么办?”</p>
“今夜通云观一战这观中道士皆是人证,你去问问那随徐庆前来的侍郎愿不愿意说点什么,若不愿意,那就与和温寒暗通款曲之罪一并处置了吧。”陈璆鸣看着这墙檐尽破的阁室道</p>
那侍郎本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见徐庆大势已去,马上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吐的一干二净。八年前他们如何请灵的事这个侍郎自然不知,可这么多年徐庆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的事他都无一不晓,再加上他知道徐庆存放不义之财的密室,带陈璆鸣他们去搜后,果然发现了与当年之事参与者的往来书信,想来留着这些是为了防止来日事发,对方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p>
陈璆鸣扫了一眼那些书信道:“果然都是些两面三刀的小人,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互相胁迫互相压制。”</p>
莫不晚将手中的密函丢回到桌子上道:“这些东西是他为了要挟别人留下的,没想到却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p>
“那个侍郎呢?参与了多少?”陈璆鸣道</p>
“大理寺的人去查了。”莫不晚道</p>
沉吟房中,边泽川看着她折了大半的指甲,小心替她包扎起来道:“等你伤口好了,我再帮你想办法。”</p>
沉吟浅笑一下道:“慢慢就长出来了。”</p>
边泽川因为擅抚琴,所以也极注重指甲,平日里也都是修剪精细的,以己度人,他看着自己手中沉吟的纤纤玉指,道:“要留到多久才能像其他几根手指这样?我想办法替你补上就是了。”</p>
随着陈璆鸣的一纸奏折呈上,李治已是勃然大怒,临朝时便速召了陈璆鸣和莫不晚带着在徐府搜到的密函书信觐见。</p>
两人此番自是有备而来,正殿之上文武百官立于两侧,陈璆鸣和莫不晚上前施礼后,李治忙道:“陈卿,你奏折上所言可否属实啊?”</p>
“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陈璆鸣道</p>
“那物证你可带了?”李治道</p>
陈璆鸣将密函等物交由太监总管,再交到李治手上,片刻后李治拍案震怒道:“大胆奸臣!竟敢如此忤逆于朕!当朕是死了么!”</p>
众臣闻之皆跪道:“陛下息怒!”</p>
李治身旁的武后拿起那些信函,看了看后道:“陈璆鸣,这信中说有当年请灵的符咒,你可发现了?”</p>
“启禀天后,就是你手边的那一纸金符。”陈璆鸣道</p>
武则天拿起陈璆鸣所说的那张符咒,前后翻看了一下,道:“如何证明?”</p>
“天后请将符咒交于臣手,方能为陛下天后证明。”陈璆鸣道</p>
武则天命人将符咒带了下去,陈璆鸣拿回符咒,两指在灵符上画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秘箓,而后向上抛出燃尽于空中之际时,这朝堂之上便骤然出现了一个妖身半透的妖灵。</p>
文武百官见此奇诡之物瞬间向两旁退散,武则天倒是俯身向前,道:“此为何物?”</p>
“回天后,臣方才使出的是唤灵咒,所唤的就是曾被召出的妖灵,这河妖先前已经被缉妖司在太液池伏诛,所以能唤回的就只有这样将现未现的妖魄。”陈璆鸣道</p>
“陈卿,速收了它。”李治道</p>
陈璆鸣收了灵符后,李治已经对缉妖司所查出的事实再也疑虑,道:“徐庆枉为人臣,既然已经供认不讳,按律问斩即可,至于温寒。”</p>
李治说到此处之时,陈璆鸣紧言道:“陛下,温寒自越州役以来,所犯的桩桩件件皆不利于陛下和天后,其心可诛,且此人乃精鬼之算,又加上妖力附体必不能再留。”</p>
莫不晚仿佛是看到了从前的陈璆鸣,行事果决、当断则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p>
“好,便依陈卿所言,一并处死吧,不必择日,刑部御史台给朕立即执行!还有当年的那些同党,全都给朕一并查处!”李治道</p>
“是。”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连连出来道</p>
退朝后,武则天向李治进言道:“陛下,那缉妖司眼看是立了大功,可那徐庆温寒也都曾是肱股之臣,连这些大臣都能如此包藏祸心,难道陛下就没想过缉妖司也会异心突起么?”</p>
“媚娘,此番幸而是缉妖司拔除了这些祸根,你怎的还如此说?”李治头风又犯,靠在软榻上道</p>
“陛下,臣妾并无不相信缉妖司,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若想一保江山千秋万代,便不能再轻信于人了。”武则天进而道</p>
“那你想怎么办?”李治微蹙眉头,闭目养神道</p>
武则天眼神明厉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臣妾派人去暗查一番,自然可知缉妖司是否居心叵测。”</p>
陈璆鸣和莫不晚没有骑马,只是这样牵着马一路走着,莫不晚忍不住看了看一直未作声的陈璆鸣道:“你心里...真的希望温寒死么?”</p>
“你是问于公,还是于私?”陈璆鸣淡然道</p>
“嗯...都有。”</p>
“于公,他作恶多端、按律当诛,于私”陈璆鸣看了一下莫不晚道:“于私,你我之间总是因为他起龃龉,这下便可了了。”</p>
莫不晚听后怔了一下,心中俨然起了一丝温软道:“璆鸣,等这案子全然结了,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行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