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莫不晚睁开眼睛看着洒在床帏上的那道光,像极了他重生后的那天早上,只不过心境不一样,即便是冬日里的薄阳,也觉得暖意盎然。
莫不晚侧身伸手一探,发现本该在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瞬间起身当看见昨夜被他二人弄的乱七八糟的床榻时,嘴角又不自觉的扬了扬。莫不晚起身看到自己的衣袍都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想来应该是陈璆鸣起的早,他一向规整,顺手就帮他理了理衣服。
“都看不见了还叠的这么好,倒真是宜室宜家,贤惠...”
莫不晚正笑着自言自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而后开口道:“你是在说我么?”
莫不晚见是陈璆鸣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莫不晚忙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看不见怎么还乱跑,还拿东西,烫到你怎么办?”
“在陈府或者缉妖司都无碍,我记得路。”陈璆鸣轻声道
莫不晚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拉着他坐了下来,陈璆鸣心里此时还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不然他当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莫不晚。
“喏,张嘴。”莫不晚将一勺粥吹凉了放到他嘴边道
陈璆鸣微微怔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喝了一口,可咽下去后便道:“这碗是你的,你喝,我自己来吧。”
莫不晚看了看两碗一模一样的粥道:“不一样么?”
“你昨夜喝醉了,胃里不舒服,这碗加了糖。”陈璆鸣拿起另外一碗道
莫不晚又不禁起了笑意,抿嘴道:“即便加了糖,却也没有你甜。”
“咳...咳”陈璆鸣的端正修养还远禁不起这样的情话,被呛着咳了几声,莫不晚忙抚着他的背道:“不逗你了,快吃吧。”
陈璆鸣匆匆喝了几口,放下碗还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从龙支回来,我们要好好谈谈么?”
“嗯,记得。”莫不晚看向他道
“不晚,我对你有意,可总是发乎情止乎礼,即便我知道对你...可能我永远都没有办法三媒六聘,但我仍想要向所有人承认你,想要让我父亲接纳你,可如今我们虽然已经那般了...但该有的过程还是不能少,我会说服我父亲,会解决阻碍在我们中间的所有事。”
冬日里的风总是干冷的,光也稀薄得很,可现在看着陈璆鸣就在自己身旁这样娓娓道来,却让莫不晚觉得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温暖。
“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我们确实该向掌司交代,等找个机会,我和你一起,到时候该打便打、该罚便罚,左右他老人家这个儿子,我是拐定了。”莫不晚握住陈璆鸣的手道
陈璆鸣难得的一展笑意,可这笑,却也是从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中挤出来的一丝青萌罢了,他虽看不见莫不晚,但还是看向他的方向,想象这他的脸,心中不禁道:“不晚,会不会到底还是我害了你...”
两个人回到缉妖司,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好多下人抬着一担又一担的东西进去,陈璆鸣见莫不晚停住了脚便问道:“怎么不走了?”
“哦,好多人往咱们司里抬东西呢。”莫不晚答道
陈璆鸣向前走了两步,过去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一小厮见陈璆鸣问话,过来回话道:“回少主,这都是刑部冯大人送来的谢礼。”
“谢礼?谢什么?”陈璆鸣问道
“听说是天后在朝堂之上又赞誉了缉妖司行事得力,想来...”那小厮靠近陈璆鸣一些道:“想来是因为刑部跟咱们的关系向来不太好,这尚书大人想要缓和一二吧。”
不必他说陈璆鸣也明白是这回事,朝堂之中拜高踩低也是常事,莫不晚看着这一趟又一趟的人,道:“这哪是送礼啊,这是搬家吧。”
“叫人把东西都抬出来,原封不动退回去。”陈璆鸣冷言冷语道
“是。”
莫不晚和陈璆鸣进去,摇了摇头叹道:“这走了一个工部,又来一个刑部,也不知道下一个谁啊。”
“下一个,就是求咱们办事的呗。”肃卿从正厅里走出来道
三个人相视一笑,肃卿故意一脸神秘道:“你俩昨夜都一夜未归,这是去哪儿了?”
“宿在一起了。”陈璆鸣直言道
肃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莫不晚低声道:“人家是问去哪儿了,那是问这个...”
“都是一个意思。”陈璆鸣道
肃卿还没这个突如其来的进展当中回过神来,莫不晚倒是有些脸红道:“行了,不是说要去昆仑山么,要不要再商议一下?”
“好,肃卿,把你玩赏的宠物带过来一起吧。”陈璆鸣说完便转身走道
“好。”肃卿应后方觉出不对,对陈璆鸣的背影道:“那不是我的宠物啊!”
到了岁暮之季,西暖阁便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四面敞开,席上也多了一层软毯,长案旁边就是燃旺的碳炉,茶也正煮在一旁,蒸蒸而上的水气裹着袅娜的熏香散在空气之中。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边泽川卷不离手,也不知在看什么书,肃卿拿着碎点心块在投喂被他放在案边的蜥蜴,陈璆鸣品着面前的这盏茶,莫不晚在玩他腰间玉坠上的流苏。
沉吟看了一圈,眼神还是落在那只蜥蜴上道:“他不是能变成人么?”
“怕他不老实,封了他的法力一直养在我屋里了。”肃卿道
“这么看...它还挺有意思的...幸好当时没把它打死。”沉吟探过去,伸手摸了摸那蜥蜴的头道
那蜥蜴像是听懂了一般,瞬间朝肃卿跑过去钻到了他怀里,肃卿无奈道:“不知道它怎么回事,它不会真觉得我是它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