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凉了个结实。
莫说他讲了多少编排天子的大逆不道的话,单凭他对沈愿出言不逊,让诸国国君看了笑话,落了大宗的面子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一切反转的太快,像是台上的戏演到最高点时戛然而止,沈祈不笨,瘫坐在地上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拼凑出了真相。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祈的本意,是借着国宴,诸国国君朝觐天子这样重大的场合,拉沈愿下马。原本他预计好了,等到一定时机,他的心腹会上前禀报嫡长子失德,刺伤族弟的消息,到时,众目睽睽之下,天子就算再偏袒沈愿,也不能容忍一个德行有失的嫡长子。
只要沈愿倒台,那这高位,便是他沈祈的囊中之物。
万万没想到,沈愿和王后自打沈祈抱恙就猜到了沈祈会有所行动,他们将计就计,让沈愿前去赴约,故意刺激沈祈,诱使他说出实话,王后则假借赏花之名,邀请众人游园。
一切进展的水到渠成,沈祈挖了个必死的坑,把自己给埋了。
诸国国君从最初的一脸懵逼到后来开始愉快地吃瓜,还不时用“你们家教育出来的小孩儿不行啊”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天子,惹得人家尴尬又恼火。
盛怒之下,沈祈得了个杖责五十终身禁足的罪名,连同他母妃也一并打入冷宫。
沈愿和王后的小把戏天子也早就看透,但他也只能硬吃了这个哑巴亏,硬邦邦地说了句让他们在点回去休息。
事情发展成这样,这宴会,任谁也没有兴致了。
一切喧嚣被吞没,吐出寂静。姜行止失魂落魄地走回簪花小筑,紧紧攥着手。
他走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以他的身份,按道理是要继承君位的,可他的父君却带了两个庶子赴宴,而他们竟还对长兄出言不逊。
“王兄,原来那位殿下就是你的朋友啊?”一人不无讥讽地笑了笑,“您这交朋友的眼光也忒不怎么样了吧。”
“可不是呢,王兄做质子可是做出本事了呢,竟然将大殿下得罪了。”
……诸如此类。
他们浮夸的语气仿佛隔了好远,姜行止恍惚着,什么都听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刚才拉住了沈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