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止的情绪管理很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愿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仿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姜行止神色如常,招呼沈愿用了早膳。期间,他一直勾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沈愿知道他有事,很体谅地没多说什么。
姜行止陪着用完了早膳就不见人影,沈愿百无聊赖,找了本话本消磨时间,累了,就回床上躺着。
这日子过得……沈愿把被子拉过肩膀的时候感慨,真是太颓废了。
*
姜行止一回纪国就发现了一点不同,他的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见了。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节骨眼上,就耐人寻味了。
姜行止派了一队人悄悄去查,果然,纪王后连带着她两个儿子,都是不安分的,本事不大,还非学人家蹦跶。
啼笑皆非。
他们竟然找上了沈祈。
沈祈的消息,姜行止已经很少听见了,大概也是不在意,没多打听,只知道那个晚上之后,他就没喝邾冶一块儿了。
或者说,他成了邾冶的弃子。
想想也知道的结局,姜行止原先还想他是不是死在了那个逼宫的晚上,如今看来,他也算有点本事。
不知道沈祈怎么忽悠的,那两个蠢货信了他的话,以为姜行止有意背叛纪国,已经挟持了太子沈愿,正打算清理门户,之后独占鳌头。
如此一言,结合姜行止带了个来历不明的人回了纪国,就让人信了大半。
纪王后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假意先稳住姜行止,趁机杀了沈愿,再扶持沈祈上位。
没想到漏算了徐定柔的事。
手里的情报,薄薄一层,姜行止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突然笑了。
手下的人不明所以,只觉得脊背发凉,头更低了些,等候指示是。
“既然他们找死,就随他们去吧。”姜行止说,“去把这封信送到成国,三天之内,我要你亲自送到薛麟的手上。”
“是。”
亲兵得令远去,姜行止半垂不垂地低眸,喝了口茶,半晌,他抬头,看了眼柔软似锦的阳光,心情有点好。
很快,这些烦心的人和事,就都不会再有了。
沈愿尚且不知姜行止的计划,兀自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的时候,姜行止正坐在他床边。
正直黄昏,天边火烧云红透半边天,大片的金红色毫不吝惜洋洋洒洒地铺就了整个天空。
姜行止的轮廓被勾勒得很好看。沈愿晃了眼。
“醒了?”姜行止察觉到他的动作,蹭到人身上。
沈愿刚起,身上暖融融的。被他蹭的有点痒,沈愿笑着推了推,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三个时辰,”姜行止答,一边伸手替他拢外衣,“你可真太能睡了。”
说到这个,姜行止有点担心:“以后不能睡这么久了,待事情平定之后,我每天带你去跑跑马,把身子养起来。”
沈愿对这事向来是先答应再说,接着就转移话题。
“你事处理完了?”
“没什么大事,”姜行止说,“就收个尾。”
“不想说算了。”
“真没什么,”姜行止笑了,“就关于沈祈的一点破事,你想听?”
“他?”沈愿来了点兴趣,他对沈祈没死的事接受度挺高的,毕竟也是主角之一,没那么寸。
“本来不想让这些事烦着你。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我那两个蠢货弟弟,找沈祈做了盟友,正打算取你而代之。”
“也挺不容易的,”沈愿感慨。
姜行止点头:“我也有点意外,他还不算蠢得无药可救。”
“我是说身居高位,你后娘能养出这两个蠢货不容易,”沈愿睨他一眼,“没看着跟沈祈联盟的一个个都什么下场吗?”
“你以为我说沈祈啊?”
“我……”姜行止张了张嘴,说多错多,他不说话了,给沈愿倒了杯茶,转移话题,“我叫人去催催晚膳,别饿着你。”
沈愿扣扣桌子,清脆地磕磕两声,他语音带笑:“我说什么了吗,你虚什么?”
姜行止乐了,凑到人跟前,脸对脸,问:“吃醋呢?”
“啧。”沈愿别开他的脸,“我这翻旧账呢,你严肃点。”
“你要我怎么严肃,我和他又没什么。”
沈愿最近没事干,有空就琢磨琢磨从前,他清了清嗓子,掐着气,学着沈祈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喊:“行止哥哥~”
尾音扭得比木绳上的结还荡漾。
“哎呦我天,”姜行止一把把人拉腿伤作者坐着,使劲儿亲了口,“这么可爱呢,再叫一声听听。”
沈愿翻他个白眼。
赖在人身上比坐凳子舒服,他挪了挪,意思意思挣扎一下,也就不动了。
等饭吃的空档,沈愿瞅了眼窗外的夕阳,叹了口气。
“怎么了,还感伤上了。”姜行止用下巴蹭蹭他的发顶。
“你看我们这么坐着,像不像行将朽木的俩老头?”沈愿说,“我都可以想到我们五十年后的样子。”
“那叹什么气,弄得我都紧张了。”
“我这不是在想,”沈愿懒懒地拖着调,“我们能不能有那么长的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