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庙中风波一起, 虽动静不大,却难逃穆氏那些高阶修士的耳目。
立刻有数名白衣暗卫从远处飞纵而来, 落在观音庙外,砰砰敲着破烂的庙门。
穆王拧眉, 回头看了柳氏一眼。柳氏会意,立刻捂紧襁褓躲进观音像后。
夭夭暗暗诧异,穆王与柳氏间果然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不然为何连府中暗卫都要瞒着。
“进来。”
在穆王吩咐下,数名身穿云白武服的修士持剑涌了进来。
他们警惕扫视一圈,本以为这庙中是有邪祟出没,及视见重伤跪地的穆玄, 俱是一惊。
“属下失职,请家主责罚!”
身为高阶修士兼王府暗卫,竟没察觉到有人潜入村中!
即使——这个闯入者是穆玄。
若以此类推, 是不是会出现邪物逃出村子、而他们却未能及时察觉的危险状况。
众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额角慢慢落下一滴冷汗, 登时又羞又愧, 俯首请罪。
“送他们出村。”
穆王此刻无心计较, 一挥袖,言简意赅的下令。
语罢,便负袖转身, 望着那座泥塑的观音像,神色幽暗不定。
穆玄紧抿嘴角,盯着穆王背影, 半晌,失望的道:“长安城连发凶案,所有线索都指向这座村子!父王既下令封村,不是为了防止此地邪祟出去害人么?可村子四围和这座观音庙的镇邪符文早已被篡改,所谓禁制形同虚设。为了一个女人,父王便不管不问,任由那邪祟为祸四方么?”
“够了!这村中之事本王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置喙!”
穆王蓦一攥拳,喝道:“带走!”
众暗卫垂首屏息,恭声应是。
夭夭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穆王也太不讲理了,几乎可以称得上以势压人、不问而诛。问都不问案情,便要直接将他们赶出村子。
她一面是为穆玄抱不平,另一面也是心有不甘。
她还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呢!
如此想着,忍不住霍然起身,想要上前理论两句。
穆玄忽得攥住她手,朝她轻轻摇头。
“这村子分明有鬼。”她拿手指在他掌心悄悄比划。
他很快回道:“出去再说。”
夭夭知他必有自己的道理,好一会儿,咬了咬唇,点头。
穆玄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穆王府世子,众暗卫不敢不敬,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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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离去,柳氏从观音像后慢慢走出,朝穆王恭敬一拜,叹道:“□□愧疚,令王爷父子生疑。只是——”
她低头望着怀中襁褓,瞬间泪盈于睫,乞求道:“为虎作伥的是我,窃玉之事,也是因我自不量力才酿成大错。乾儿是无辜的。望王爷看在故人面上救他一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穆王面若寒霜,伸指往襁褓中探去。
锦缎棉被间,包裹着一张皱巴巴的婴儿脸,小脸呈乌青之色,两边嘴角各露着一颗尖尖的小獠牙。
一嗅到活人气息,那小儿乌溜溜如宝石般漂亮的双眼忽然冒出血光,一对雪白獠牙也磨的霍霍作响,幼小的身躯则剧烈扭动着,饥不可耐的要扑起来吸食活人精血。
柳氏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朱砂符箓,贴在那小儿额间,小儿如被下了定身咒,眼睛里血光褪去,张大瞳孔战栗了半晌,嘿咻嘿咻的冷静下来不动了。
穆王深深皱眉:“他已经彻底尸化,就算勉强留住最后一魄,也只是个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甚至连你都不认识的僵尸。你,何不放了他这一魄,让他早日投胎。”
“不!”柳氏骤然激动起来,哀哀痛哭:“他是我的孩子,我和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已经失去了他,失去了一切,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没有他,我要如何活下去?!我一定会找到剩余的三魂六魄,让他醒过来!”
“为了留住乾儿这最后一魄,我不惜和那个鬼画师做交易,把元丹献给他,披着这张假皮人不人鬼不鬼的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最近半年,乾儿体内尸气渐重,连最后一魄也开始渐渐涣散。那鬼画师告诉我,穆氏一族的锡山暖玉可以凝魂聚魄,祛除尸气,我才铤而走险,潜入王府窃玉。”
“鬼画师?”
“他是个丹青妙手,千张皮囊,张张都不一样。我并未见过他真面目,只知他法力强大、无所不能。只要肯付出代价,他就可以帮你满足愿望。锡山暖玉……就是被他夺走的。”
穆王点头:“本王此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他还是躲在老地方么?”
柳氏露出意外道:“王爷识得他?”
穆王并不答,沉吟了会儿,又问:“你可识得守能?”
柳氏摇头。
穆王心一沉,印证心中猜疑:“那夜,并非你破坏了穆氏祠堂里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