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检索完卡洛斯跟特维尔的资料，抬头正好看见那个花花公子少校朝他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嘿，长官。”

叫自己长官……看来是这两个人喝上头了？

程誉走到特维尔面前，淡淡地：“嗯？”

明明是黑发黑眼，毫无侵略性的长相……眼神怎么就那么嘲讽呢？特维尔呆了一会儿，就见程誉朝他笑了笑，转眼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神态。

他喃喃道：“见鬼。”

刚刚那一瞬间，特维尔差点错觉真的是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大概十多年前，他跟卡洛斯还在帝国军事学院称兄道弟的时候，就曾经被那个人以这种异常挑剔的眼光打量过一遍，让他禁不住自惭形秽。

毕竟是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继承者，哪怕是个beta，也拥有让人汗颜的气势。

特维尔忍不住看了卡洛斯一眼，看到好友怀念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跟自己一个感觉。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技术，制造出的生化人，精密到连人的气势都一并模拟出来吗？

这样的话，跟复活有什么区别？

特维尔感觉自己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哲学问题之中，他喃喃道：“见鬼，你这个角色扮演，扮得也太像了吧。”

程誉礼貌微笑：“谢谢，我就当您是在夸奖我了。”

特维尔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生化人，又觉得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以他跟卡洛斯后来水火不容的关系，是不可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对着他们两个微笑的。

更何况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如果这个生化人是有人假扮，故意模仿那个人的话……这将是针对卡洛斯的一场阴谋！

一股凉意自背脊而上，特维尔定下心神，维持着花花公子的戏谑语调：“听说你一直注射营养针，为什么不试试食物呢？”

艾普制止道：“特维尔少校，生化人不是真人，他们的消化系统非常脆弱，是无法接受食物的。”

程誉看了卡洛斯一眼，对方没有说话，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微微挑眉：“您在怀疑我不是生化人？”

特维尔笑眯眯地看着他：“毕竟这样像真人的生化人可不多见。”

程誉干脆地拿起桌上的牛奶，一口灌了下去。

特维尔：“嘿，牛奶跟水差不多，你喝下去证明不了什么。”

牛奶灌入口中的那一瞬间，程誉顿时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一刻他真情实感地想，牛奶要是跟水差不多那就好了！

他脸色变得惨白，忍了半分钟不到，就开始胃部剧烈疼痛，整个人忍不住弯起身子下蹲。卡洛斯看到他神色不对，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查看他的情况。

艾普：“如果擅自喂食，会出现呕吐腹泻的现象，严重时会脱水休克。”

卡洛斯抱着人大步朝浴室走去。

好一会儿，程誉吐得天昏地暗，漱完口，这才放松下来，轻声喘息。毛巾赫然送到眼前，程誉一愣，抬眼看到他的主人靠在旁边的墙上，静静地看着他。

程誉实在笑不出来，整张脸面无血色，对卡洛斯说：“谢谢。”

卡洛斯忽然冒出一句：“你会记恨我吗？”

程誉轻声说：“如果您的设定芯片上没有的话，我想应该不会。”

卡洛斯点了点头：“嗯。”

他忍不住做了个抽烟的动作，但毕竟手上没有实物，一手捂着脸，看上去好像在掩饰自己的失态。

卡洛斯：“我跟他说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三个活人知道……你该好好庆幸自己的身份。”

程誉顿时知道，是上午那件事引起他们的疑心了，这才引来刚刚的试探。

如果真那么不放心，干脆把门关上不就行了？这根本就是在钓鱼执法。不过他可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还不如来个苦肉计什么的……

这样想着，程誉笑了笑：“您不必对我解释，其实我也会生出我是否是真人的疑惑。毕竟，唯一可以作为参照物的您，与我是如此相像……”

卡洛斯烦躁道：“那也只是思维方式上的相像，人跟生化人的构造是完全不同的。你没有这个意识吗？”

程誉淡淡道：“是的，如果您能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我也就不必去喝那杯牛奶了。”

卡洛斯：……

他接着体贴地建议：“当然，您也可以把我送回古尼尔公司，返厂检修一下，检查我的身体，彻底打消您的后顾之忧。”

光脑出现在程誉脸颊边，轻轻碰了碰他：“古尼尔公司的网络公开资料上有写过，定制恋人系列的生化人比其他系列的生化人更容易患上自我认知障碍，你或许需要一定的疏导治疗。”

程誉：“……谢谢，艾普。”

“抱歉。”

猝不及防听到道歉，让程誉一愣，他反应过来，随即笑着说：“亲爱的主人，在我这里，您是永远不会错的。”

卡洛斯默不作声地抓起毛巾，替他擦掉脸上的汗渍，又替他揉了揉肚子。

程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