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程誉忽然睁开眼，花了一点时间清醒后，他迷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进入了一场很深很沉的睡眠，但却没有做梦。这相当反常，毕竟拜强制回忆的机制所赐，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梦到点什么。

月光皎洁，从窗外倾射入室内，像牛奶一样。半分钟后，程誉忽然发现这不是他正常醒过来的点，揉了揉有些钝痛的太阳穴，程誉开口问：“现在几点了？”

AI却罕见的没有回答他的话。

程誉尝试着在心里叫了几次，对方丝毫没有回应。

正在茫然间，一个十分熟悉但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生化人矫正系统激活。尊敬的程誉先生，由于检测到您已经完全偏离了您最初对自己做出的设定，本系统将接管您的身体控制权，以便顺利完成此次任务。”

程誉：！！！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被动地掀开被子，穿上鞋，往外走。

他又惊又怒：“派尔，我知道你在！让这个该死的程序停下来！”

派尔终于出声，它歉然道：“我很抱歉，这个程序完全独立于我，并不受我控制。它是主人您当初亲自设定的程序，目的就是在您失忆时出现无法控制的状况时，将一切拉向正轨。”

程誉黑着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朝那间房间走去：“为什么这个程序还能控制我？！”

派尔：“您身体中还存留着一部分纳米机器人，矫正程序通过操纵它们来操纵您的行动。”

程誉在矫正程序的控制下，很快打开了门。门内是很普通的书房设置，程誉发现书房内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矫正程序仍然没有停止对他身体的控制，程誉不得不走进房间，掏出那张芯片，插入了读卡器中。

这次，读卡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了。

随着精密的电子仪器上加载条一格格跳满，程誉心里感到一阵强烈不安，他果断地说：“帮我把剩下的纳米机器人全部代谢掉。”

派尔：“我不建议您这样做，失去了剩下的纳米机器人，您将无法再伪装成一个生化人，很快会被卡洛斯发现。并且，在没有辅助治疗的前提下贸然代谢掉纳米机器人，您的消化系统跟内分泌系统将会完全紊乱……”

程誉眼神一沉：“闭嘴，按我说的来做。”

派尔沉默片刻：“遵命，主人。纳米机器人清除机制启动，五分钟内将完全代谢掉，随后将会出现高热、流汗等副作用。”

果然，程誉很快感到自己身体热得像是发烧一样，背脊、脸颊等处开始大量流汗，与此同时，他渐渐感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逐渐回来了。

程誉艰难地喘着气，抖着手拔掉芯片，看到读卡器上的加载标志一下子黑了下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胃部翻滚着恶心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沉甸甸的，愈发不像他自己的了。程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捂着翻腾的肚子，正准备下楼去洗把脸。

然而一转身，就看到门口伫立着一个阴沉的人影。

程誉心里一咯噔。

卡洛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在干什么？”

程誉镇定道：“我走错房间了。”

金发的alpha走进来，慢慢走到他面前，那一刻，充满强烈侵略性的气味冲进程誉的鼻子里，让人毛骨悚然。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却被紧紧抓住手臂无法动弹。

卡洛斯冰冷的声音如蛭附骨：“那天你想问我为什么对反叛军恨之入骨，我现在就告诉你。”

程誉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害怕跟退缩，直觉告诉自己，那一通电话把卡洛斯叫过去，如今他彻夜赶回家，恐怕已经知道自己跟反叛军的关系。

现在自己又被当场抓住潜入不该进入的房间，简直是百口莫辩。

他试图抢救一下：“……可以等明天吗，现在太晚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反叛军的前身，其实是程誉以前统领的苍鹫军团，属于大皇子菲斯特那边的派系。菲斯特输掉了继承者斗争，他发动了针对二皇子赛康德的刺杀事件，不过那个废物还是失败了。”

“然后苍鹫军团一路溃逃，程誉身受重伤，被那个废物抛弃在前线，直到他入狱，他们也不肯放过他，派奸细潜入囚禁着他的监狱，逼他自杀……”

说到这，卡洛斯捂住脸，深吸了口气：“后来，他们带着他的尸体逃走，我追了三个月，最后亲眼看到他们用光子炮把他炸得尸骨无存。”

副作用现在一古脑儿全部发作了，程誉的胃部剧烈地疼痛，冷汗从额头冒出，疼到只能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去听他说话。

陆陆续续听到只言片语，程誉感到那语气中极其深刻的恨意，让他浑身僵硬。

“你一个生化人，应该不知道这些吧。”手指的间隙，卡洛斯带着深刻恨意的眼睛打量着他，“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