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预言过,将有不幸的事要发生。
——奥斯卡·王尔德 《莎乐美》
·
听到佛果儿的问话,秦岩耷拉着的眼皮一挑,根本懒得开口。
陈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墙体的高处有两个蓝色的印记,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应当是D-02。
“老大不愧是老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点佛果儿践行得透彻。
可惜秦岩不吃这套,他轻轻勾勾嘴角,说的却是刻薄话:“你消消肿,把眼睛漏出来也能看见。”
佛果儿苦了脸。
边上的王洋嘎嘎怪笑起来:“建议去冰箱,毕竟热胀冷缩!”
佛果儿一眼扫过去,想瞪他,却见王洋边上的曾婷也笑的开怀,顿时也不再委屈了。
进到里面,才发现这间仓库看上去比外面还要宽阔,主要是里面没什么东西——除了角落里零散地堆放着一些小的工具,大部分地方,基本都是空的。
大门骤一打开,气压变动之下,空气里卷起了飒飒的灰尘。
还有淡淡的机油的味道,但已经很轻了——看样子这间厂房已经被废置很久了。如果这里作为行凶现场,刘长北确实有便利条件,僻静却又让刘长北熟悉。陈澄暗自评估着这里,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呢?
秦岩看向面无表情的刘长北,问他:“是这儿?”
刘长北点头。
“具体呢?” 秦岩有些不耐烦,这刘长北像个牙膏似的,问一句吐几个字儿,不问起就不出声。
刘长北带着他们又往里走了几步,然后抬手:“那儿。”
刘长北指的地方离厂房门不远,就在墙边。
秦岩走近才发现,那地方墙边上还有扇小窗,但那双小窗乌漆嘛黑的。因为厂房里面没开灯,所以小窗也不甚明显,基本和墙融为了一体。再走近些,地上还有些东西。
秦岩蹲下,仔细查看,是炭火燃尽后的灰烬,黑䞭䞭的,和常年浸渗着机油的黑土地面颜色更是相近,难怪在门口那里看不清楚这里的异常。
“说说吧。”
老嗨不再捣鼓他的手机了,他摸出来一个相机,从进门开始就照个不停。
刘长北从进门的地方开始指认。
“我把陈柏叫到了这间仓库里,就是门口,打算和他讲清楚。”
门口的地面上却实有一些尚未风干的红黄色泥土,和仓库本身浸染了机油而导致的有些糯软的黑色的地面土壤,并不相同,却和外面的山土更为相似。
昨天下了雨,这里应该确实有人曾经进来过,因为鞋底粘上了湿的泥土,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痕迹,这一点倒也没说错。可惜门口的地面因为踩踏多,所以地面硬化程度高,留在这里的步态痕迹不怎么明显,只能看技术组能不能提取到鞋印了。
“后来呢 ?”查看过门口的痕迹,秦岩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后来,我与他起了争执,我希望他不要再来纠缠晓梦,他却出言不逊……我们没有达成一致,我恨生气,我就拿刀,扎了他几下。”
“几下?”
“记不清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倒下去了。我把他拉到了窗子边点了火,就那样把他烧了。” 刘长北神色一派平静,说得轻巧,烧个人就像烧个垃圾袋儿似的。
他展示着当时拖曳的路线,然后在焚烧的痕迹前停了下来,指着道:“呐,就是这里……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烧成灰的 。”
老嗨拍着他指认的照片,透过摄像头,又看了刘长北一眼,咂咂嘴,没说话。
秦岩蹲下来,用手捻了捻灰烬。
看的陈澄直咂舌,这可是烧了人的灰啊,他就这么直接用手去捻?!是个强人。
“具体说说你怎么烧的他。”
刘长北相当配合:“我把他放在这里,又找到了当时在这个厂房里闲置的两袋儿煤,往他身上一倒,我平时抽烟,拿火机一点,他就着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从头发那儿,开始烧。”
秦岩拍拍手站了起来,又往里走了走,确实发现角落里还有些煤粉痕迹,中间有两片空白处。
之前确实在这里有过煤,只是现在不见了。他看着空白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下,没积灰,确实是刚拿走不久。
“你说两袋?那袋子呢?”他回头望向刘长北,问道。
“扔了。”
“扔去哪了?”
“后山上。”
“行吧。” 秦岩招呼着物证科的人,“仔细点,别破坏了地上的痕迹。”
“收到。”物证科的人打出手势,表示知道了。
秦岩看向刘长北:“走吧,带我去看看你把那袋子扔哪儿去了。”
走到门口,秦岩接过了老嗨手里的相机,递给佛果儿。
“老嗨,你去他们厂里看看监控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