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温和。

——奥斯卡·王尔德 《莎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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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秦岩带着陈澄，没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陈柏的单位。

去停车场的一路上，秦岩都走在前面。

陈澄的眼睛一直在瞟着秦岩的腿——他还在惦记昨天秦岩半夜腿抽筋的事儿，想问又不好问，秦岩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像是忘了这件事。

他今天依然没有穿制服，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包裹着他又长又直的腿。“长腿叔叔”——陈澄脑子里蹦出来从小学读物里淘换出来的这么个词，想想秦岩因为缺钙而腿抽筋，忍不住乐了。二十八岁的“高龄”，是够得上叔叔了。

“怎么了？”秦岩注意到陈澄的打量。

“没什么，没什么。”陈澄连忙掩饰。不细想还好，一想他盯着一个男人的腿看了半天，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陈澄不想多说，秦岩也就没有再追问。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和陈澄说查到的事情，“今天我们要去的是陈柏的单位。”

陈澄点头，昨天晚上秦岩说的时候他就有心理准备了。

“陈柏现在是青桥市税务局的普通科员，现年32岁，未婚，工作五年时间。”

陈澄表示知道了：“嗯。”还是个公务员。

“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几年前通过国考考进来的。目前独居，父母也不在本地。当前就这些，具体的咱们到单位再去看看。”秦岩把车开上了主路。

陈澄颔首。

他发现了，秦岩上手开车的时候不爱多说话。挺好的，安全。

税务局一如既往的忙碌，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普通的小小科员而影响任何工作。

他们进去之后，秦岩伸手打了个电话，然后和陈澄嘱咐：“等着吧。”看样子已经和这里的人沟通好了。

陈澄有些无聊的看着一楼大厅里熙熙攘攘前来报税的人。

果不其然，就几分钟，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来到了他们面前——她的头发高高盘起，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伸出手来，她没有涂甲油，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您好，是秦队长吗？我是陆爱玲，陈柏的同事，今天负责接待你们。”

“你好，我是秦岩，这是陈澄。”秦岩点头，并为她介绍了陈澄。

陆爱玲矜持地微微转头，向陈澄递出一个笑容，复又转向秦岩，稍稍压低了声音：“亲队长，陈柏上班的地方并不在这里，”她看了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您要过去了解一下吗？”

“麻烦了。”

陆爱玲先行一步，在前面为秦岩和陈澄引路。她踩着一双和她的穿着并不很配的平底鞋，脚步声很轻，让陈澄想起在檐角轻巧跳跃的燕子，翘高了尾巴，如出一辙的高傲，高傲到不愿在他这个小人物身上废半分多余的心思。

“你一点都不好奇陈柏发生了什么吗？”秦岩开口问道，在这个女人身上，秦岩一点都没有看出一个平常人该有的，对于警察介入同事相关事件时所应表现出来的好奇心。

陆爱玲脚步分毫不乱，鲜艳而不失得体的红唇一勾：“我和陈柏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是昨天晚上接到领导的通知，说陈柏有可能失踪了，今天会有人过来调查他的事情。我只是负责您的接待工作，有什么情况您也可以直接问我，我十分乐意配合您的调查。”

秦岩瞬间意会，也就是说，她只把陈柏当做普通的同事，对于同事的了解，当然也只限于工作情况，至于其他，一概不知，也不想了解的更深。

秦岩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的这种心态，好像过于冷漠，又或者恰如其分，不过只是个同事。

不听、不问、不看、不多嘴，只好好做分内事……是个混体制的好苗子。陈澄漫不经心地想，难怪领导会派她过来。

他们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外，秦岩并不急着进去：“嗯，那您了解陈柏这两天上班的情况吗？”他想先听听这个女人的说法，就在走廊上。

陆爱玲回答得很痛快：“准确地来讲，对于他这两天的工作情况，我只能告诉您，他在前天，也就是周三早上来上过半天班。当天下午，据说是请了事假。昨天一天，我也在没有在单位见过他本人。他这情况，算是旷工。”

陆爱玲的说法公事公办，但陈澄总觉得从其中听出了一些居高临下的贬损意味，但她说的应当都是事实。

陈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那您对他的了解，您觉得他的事假会是什么方面呢？”秦岩问道。

陆爱玲笑得无奈：“秦队长，我和他是交往不深，对于这个问题，真的是无能为力。”

她顿了顿，道：“如果他请的是病假，我还能说出一二来——也许是去医院复查了。但是事假……”她摇头，“我真的不清楚。”

秦岩看着她，“复查？陈柏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