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冼宏毅搂过她的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我让你靠!”时,蒋美勤才隐隐地察觉,她这个姿势有一点不妥,遂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挺直了腰杆坐在他身边,又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故意转移话题,
“哦,对了,宏毅,我前两天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上次跟你妈说,年底要带个女朋友回家给她看的吧?她问我,那个女孩长怎么样子?你有没有她的照片?我顺便给她捎回去……”
在冼宏毅蹙眉的直视中,她又补充了一句,“过两天,我想和盈盈一起回一趟娘家。”
其实,赵盈盈的外婆家与她回G城的学校是同一个方向,距离她学校也不过是二百公里左右,乘车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程,不过,赵盈盈光忙着往赵宇晟的部队跑了,去G城念书那么久,也没有来得及去外婆家一趟。
她外婆倒是念叨了好几次,蒋美勤暗叹孩子不懂事,每回都以“她课业忙”为由推托了。
这一场病,却没来由地让她突然好想念母亲,她想回家,想抱着母亲好好地哭一场!
年轻的时候,不懂得母亲的怀抱有多么温暖,一古脑儿就栽进了爱情的坟墓,嫁给赵振国的那一年,她才22岁!
知道她要嫁给一个军人,还是身边带着一个孩子的军人,母亲反对得很厉害,几乎每天都在跟她争吵,父亲怎么劝也劝不住,她背地里还怨过母亲一点也不体贴……
直至,她生下了盈盈,母亲一声不吭地来帮她照顾盈盈,她才将对母亲的介怀完全释怀。
母亲说,“既然有了孩子,就好好地过吧!我以后不会再说你了,有时间常回家走走,你爸说,没有闺女在身边很不习惯……”
那一刻,看到母亲的泪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很不孝的。
因为母亲的反对,她自从结婚后,一直到盈盈出世,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娘家,即便心里也是万分地牵挂父母,也知道母亲永远比父亲更想念她……
母亲当初说,“小勤,妈若不是为你好,怎么会明知你会恨我,还要去阻止你?军人的妻子不好当,再当一个孩子的后妈,你就更辛苦了!妈是不想看你以后要后悔啊,嫁给这个男人,你会吃很多苦的……”
她却义无反顾地走了,以为母亲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完全地沉浸在这个男人的温柔里。
现在才知道,母亲的话是多么地高瞻远瞩!只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嫌她的悔悟来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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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她要回娘家,冼宏毅有一丝意外,随即又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也好久没回家看过我妈了……”。
蒋美勤从晦涩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那也好。如果能安排得过来,把你女朋友也一起带上吧!省得你妈天天地念叨,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别不当回事——”
这是蒋美勤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她终于知道,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一个真正无私爱你的人,可能只有你的妈妈。
冼宏毅却不愿意听她唠叨,“姐,你现在变得跟我妈一样,烦死了!”
起身,就要走出病房,“你睡一下,我去打个下班卡再过来。”
蒋美勤又在身后问,“那你是答应了呀?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高兴一下,也好好地准备一下婆媳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刚要拨号码,冼宏毅高大的身躯又折回来,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姐,你真是——”
一抬头,却发现她的脸近在眼前不足寸许的地方,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岁月在她白希的面容上留下了几块细碎的斑点,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些难得地可爱,根本不像一个四十岁的女人。
他忽而扬起一个轻佻的笑意,“姐,我青春貌美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蒋美勤苍白的病容上,咻地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绯红,“你小子!竟敢取笑姐姐!”
反手去抓过身后的枕头,就要咂向他,被他眼明手快地躲开了,“姐,我先去打卡,等我回来喔!”
竟是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病房,一脸愉悦的笑意出现在医院沉寂的走廊里——
第一次,他觉得这条早已走习惯的走廊似乎太长了,不应该设计这样长的,让他想快点回到她身边的心情,也变得这样地漫长而煎熬:姐,下一次,你再拿枕头咂我,我可能不会再躲……
他在想,如果,刚才他拨开枕头,趁势吻了她,会不会把她吓坏了?
可是,这的确是他很想做的事。下次吧!下一次,她再敢这样,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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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G城,GZ军分区驻地。
副军长办公室。七八个师团级的干部,正军姿笔挺地立在晋康阳的办公桌前,一脸严谨地报告各师团的储备、装配、后勤等等情况,下个月,各大军区要进行一次全国性规模的大型军事演习,晋康阳正在筛选各师团的精英,只有把各项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的师团,才会有最优秀、最能干的部将。
不过,这些师团长的报告可真是长啊,都讲了一个早上了,还有两个团的情况没能排上队报告。
晋康阳翻过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表针,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便打算先结束公务,与众人一起到食堂用餐。
一行人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赵宇晟沉着脸,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众部将于是挺直了腰杆、齐齐朗声敬礼,“首长好!”
赵宇晟这才敛起冷峻的面容,与各师团长握手,大概地问明了汇报的工作内容,便劝着众人下去用餐。
41师的沈栋琛邀他一起下去,赵宇晟却是面现悒色地摆摆手,“改天,改天吧!我还有一点急事,需要马上处理。”
众师团长面面相觑,“首长,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赵宇晟又连声否认,“没有。大家先下去吧!”边不旧出。
晋康阳瞅了一眼他那浓眉深锁的样子,扬眉,只笑不语。嘱咐警卫员领着众师团长下楼,他又说,“我打个电话,随后就到。”
他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手机,煞有介事地拨了一串号码,众人见他那个眉眼含笑的样子,似乎都猜到了电话的内容:副军长的丰富情史,那是他们GZ军区的一大鲜明特色。
于是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多耽搁,一行人陆陆续续地下了楼……
直至众人的身影均悉数地消失在走道里,晋康阳才一把揪过林立的衣领,笔挺的军装立即被他揪得提了起来,衣服从皮带里滑了出来,林立懊恼地按住自己的衬衫,“副首长,您这是要干什么?”
晋康阳却倾下脸来,没想到又碰到了林立的军帽,他一把拨了开去,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问道,“他怎么了?”
林立赶紧又将自己的军帽挪正了,首长有令,“军姿不整者,三十军仗伺候。”他可不想挨板子。“副首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首长的私事,哪里轮到我多嘴?”
晋康阳伸手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记,当即又把他的军帽给拍得卡在了眼睛上,“你小子!敢敷衍我?哪天落到我手里,非要整得你哭爹喊娘的!”
林立满脸的黑线:副首长,我这是跟您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您要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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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康阳可不鸟他那悲摧的表情,松开他的衣领,将他推往一边,又伸手,在赵宇晟办公室的门板上重重地敲了两记,林立拼命地摇头,“副首长,你不要进去——”
晋康阳又一把拨开他的脸,“闪一边去!老子看到你这张猪头脸就烦!”
林立脸上再次滑落无数的黑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副首长,我这是为你好,竟然嫌我猪头脸?!没天理!
晋康阳在听到里面传来一记沉沉的声音,“进来。”便伸手推开了房门,施施然地走进去——
林立在门外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副首长,您保重。”
让晋康阳眉眼没来由地跳了两下,嘴角蓦地抽了两下,“你小子!我一会儿出来再收拾你!”
他转身关上房门,朝屋里那张冷酷面容的男子纨绔不羁地走进去,“怎么,你失恋了?”
顿时,两束如冰刀一样凌厉的眼神“嗖嗖嗖……”地朝他疾射而来!
晋康阳却笑了,“意料中的事。我早就说了嘛,你不适合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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