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啦啦的,金属的细丝在锁孔里搅动了几圈,发出了独属于金属材质的,挠心刺耳的摩擦声。
鹦鹉象征性吃了几口鸟粮,然后蹲到了笼子的一旁,静静的看着顾星河开锁。
他的手法真的不像一个新手。柔软的金属丝被他从中间弯出了一个弧度,顺着他手腕的动作,在锁孔里来回的灵活晃动。
咚,锁内的弹簧蹦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回弹音。接下来是几声机械的碰撞声,门锁内部飞速的转动了两下,细软的金属丝被锁芯巨大的咬合力往里一拉。
几道备用锁同时触发,从上到下将两扇大门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一起。
……
这下好了,连工具都没了。
顾星河颓丧的敲了敲门锁,一只眼睛睁的大大的,透过锁孔往里打量,想看看能不能把金属丝再给拉出来。
与此同时,一双穿着同款灰毛绒拖鞋的脚踩着地毯,无声无息的停在了他的身后。
“你在干什么?”
来人的声音温柔又好听,然而字里行间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鹦鹉原地飞舞了两下,然后提起了一只翅膀捂住了脑袋,不往那边再多看一眼。
顾星河的手一下从门扇上面滑了下来,身体猛的转了过去,后背和冷汗溢出的手心像是被磁铁吸住,紧紧的贴在了门上。
来的那个人居然是,是……
顾星河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了,只知道是那个被他忘记了的男人。
莫慈抬了一下手腕,将手里端着白瓷药碗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你该喝药了。”
他的神情平静又自然,看起来像是真的完全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
顾星河犹疑了一下,往前小小的迈了一步,从男人的手里接走了药碗。
那个人说的是,他‘该’喝药了,这个“该”字至少说明了一点:他正在长期的准时的服用某种药物。
可是,我生病了吗?
顾星河低下头,碗壁上还能感受的到明显的温度,应该是刚熬出来了没过多久,只是那白瓷的小碗里却是一片漆黑,看不见碗底。
他俯身往碗边凑了一下,里面乌黑粘稠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而缓慢的晃动了起来,在他的鼻翼四周散发着一股非常难闻的,可以堪称是生化武器的刺鼻气味。
这这这!这该不会是毒药吧?!顾星河惊恐的抬起了头。
莫慈绕过了他,径直走向了门边,一眼也没有看身后发生了什么,直接头也不回的说道:“喝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而且,就算真的是毒药……”他拉长了声音,缓缓说道:“你就能不喝了吗?”
顾星河:“……”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真**的有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毒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向恶势力低头。
顾星河的牙齿轻咬了一下洁白光滑的碗边,屏住了呼吸,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准备,捏着自己的鼻子,大无畏的往嘴里灌上了一口黑漆漆的汤药。
然而,唔,关键是……顾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居然还有一点点的好喝?!
……
莫慈在门口徘徊了半天,手指碰碰这里,又点点那里,那种严谨的学术姿态让顾星河心惊胆战的,也不确定他刚才到底都看见多少。
终于,莫慈直起了身体,食指曲起,一敲锁孔,道:“没想到你对这方面还颇有造诣。”
“噗!”顾星河感觉捂住了嘴,差点把最后一口药全部都喷了出去。
他看见了!肯定是全看见了!
莫慈拿走了见底的药碗,抽出了一条丝质的洁白手帕给他擦了擦嘴,问道:“跟谁学的?”
顾星河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说道:“没学过。大概是比较有天赋?”
话一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对溜门撬锁比较有天赋?这怎么听也不像是一句好话。
果然,莫慈“嗯?”了一声,眉毛一挑,幽幽的叹道:“这可真是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其实顾星河自己也很诧异,他明明没学过开锁,但是刚才拿起金属丝的那一刻,就像是体内的某种隐藏技能被点亮了一样,剩下的所有动作都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比专业的开锁师傅动作还流畅。
虽然刚刚开锁没有成功,但是那是因为这扇门的锁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锁,如果换成市面上常见的任意一种锁,他敢肯定,他现在绝对已经离开了这座房子,逃出升天了。
莫慈把碗放回了厨房,回来半倚半坐的靠在沙发的座椅靠背上,抱着手臂,嘴角含笑的注视着正在逗弄鹦鹉的顾星河,道:“你想跑。”
这应该是个疑问句,但是莫慈的语气太过肯定,直接把这句话变成了一个陈述句。
顾星河的手一僵,从鸟笼子里收了回来,紧张的道:“我说我不想,你信吗?”
“你觉得呢?”莫慈反问道。
我觉得你的性格里应该多一些爱与和平。
但是反正他也不记得这人到底是谁了,不记得就约等于不重要。于是顾星河直接承认道:“好吧,我想跑。”
莫慈的笑容变淡了一点问道:“那你想去找谁呢?简洛,卡修,灵犀,卡密尔,还是,你的那个藏起来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