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茹萝殿。
池明娇从内室午睡出来, 发现岑大夫仍旧没走。
侍女上前来扶她。
池明娇皱着眉问道:“做什么?”
迎袖便将她拉到一旁, 解释道:“待会儿殿下回来, 腰上伤口定然该处理了,咱们先准备好, 可不是正好将他请来吗?”
池明娇有些犹豫,怕请不来反倒叫人看了笑话。
迎袖:“登基大典之前咱们得好好表现才行,争取一举封个贵妃。”
“别说, ”池明娇拍她手一下, “传到太子妃耳朵里怎么着?叫人听见以为我一心只想往上爬,爹听到又会骂我。”
迎袖叫她呵斥一句也不恼,笑嘻嘻的一拍自己的嘴, “奴婢一时高兴给忘了,总之咱们多准备, 定错不了的。”
她已经将人留到现在,池明娇也不好立刻再将人送走, 便说:“叫他在这里候着吧。”
“是。”迎袖脆生生应了。
池明娇转身欲走, 脚下一停,想了想,道:“派人去前头守着, 殿下一回来,立刻请过来歇息。”
她嘴里说着不在意, 心中还是期待的。
迎袖笑着一点头, “是。”
然后躬身退下, 亲自去前头守着。
池明娇望了望外头高高挂着的日头, 随口问道:“岑老还有什么南下的趣事同我说说,解解闷吗?”
岑大夫坐在厅中最后一个椅子上,不敢直视她,想了想说道:“趣事没有了,南下环境恶劣,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日子分外难捱。但是有一事,老夫倒觉得有些意思。”
池明娇清了清嗓子,端正坐着,看着他。
岑大夫捋了一把胡子尖,组织好语言,才说:“殿下回来那日下着雨,我们都在外头等,这时皇后娘娘的通信侍卫到了,随后,殿下行色匆匆回京。”
他停顿一下,似乎是再回想当日细节。
池明娇静静等着。
“叫人吃惊的是,殿下竟然将乌达侍卫留了下来。”岑大夫道。
随即,他似是自言自语,低声将疑惑吐了出来:“乌达侍卫贴身保护太子,按理说,不是轻易不可离身吗?”
池明娇终于变了脸色,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宋太医上马追着太子而去,乌达侍卫也违逆命令,跟着一起去了。”
“乌达一直唯太子命是从,不可能抗命,”池明娇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您是说,太子将乌达留下,是为了保护宋春景?”
岑大夫不置可否,最后问:“您说,殿下对宋太医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亲昵了?”
真是怕听到什么就来什么。
池明娇紧紧抓住黄木座椅的扶手。
迎袖从外头慢慢走进来,抬着头望了一眼端正坐在正中的池明娇,又瑟瑟低下头。
池明娇深吸一口气。
她端起面前茶盏来,喝了一口茶,用手绢沾了沾唇角。
“殿下回来了?”她放下茶盏,仍旧稳稳坐着。
上好的杯盏由琉璃烧制而成,轻微碰撞间便能发出悦耳声音。
在场的人却都无心去听。
迎袖跪在地上,蹙着眉,委屈道:“……殿下带了宋太医回来处理伤口,一回来就进了春椒殿……”
池明娇却笑了起来。
迎袖担忧的看着她,“您别气,奴婢下午再去请……”
池明娇笑了一会儿,“我不气,我已经习惯了。”
迎袖气愤道:“那个乌达也是,说话忒不好听了!说什么‘宋太医医术高明,有了他,殿下才瞧不上什么别的大夫’这种塞人的鬼话,一个侍卫,奴才而已,事事拔尖儿,口出不逊!”
岑大夫尴尬的坐在一旁。
池明娇定睛看了她一眼,手中毫不放松掐着扶手。
“京中都传遍了,他一路护送殿下回京,挡刀吞剑,差点将命丢了,”她强自挤出来一个笑,“口出不逊又有什么关系,等殿下登基,还要加官进爵呢。”
迎袖还要继续骂,抬头瞥见她神色,立刻住了口。
池明娇头颅高扬,脖颈修长,体态坐的格外笔直。
再往上,脸色却十分难看。
池明娇眼中所见景象慢慢模糊。
同时她又想起尚书嘱托,强自克制把模糊逼至清晰,“算了。”
春椒殿。
太子吩咐人尽数下去。
宋春景背着药箱,站在一旁。
太子单手一扯腰带,叫上头镶嵌的玉石卡住了结,“春景儿,帮我解一下。”
宋春景抬起一直垂着的眼,太子对他向自己无法动弹的胳膊抬了抬下颌。
示意自己多有不便,请他帮忙。
“殿下身体不便,就该留人伺候才对。”宋春景道,站在原地没动。
太子自己走过去,将腰带一头塞到他手里,自己去解扣。
宋春景拽着腰带一头,手都僵硬了。
太子解开扣,扔下腰带,那腰带就拿到了宋春景手中。
他轻轻拍了拍宋春景的胳膊,“搭到屏风上。”
宋春景:“……”
手中物件似乎着了火,十分烫手。
胳膊上被触摸到的地方也火烧火燎,像有蚂蚁在噬肉,又痛又痒。
太子继续脱衣裳,外衫被他拉住绑扣一角,轻轻一拽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