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鹿溪拼命躲闪，也抵不过对面人多力量大，更何况他挺着个肚子，行动笨拙许多。身上被砍了数道血痕，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鹿溪跌倒在地，眼看着村民们挥着锄头向他逼近。

到此为止了吗？鹿溪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自己得了绝症，死在病中还不如死在自己的亲人们手上。

一把把锄头在快要挥到他头上的时候停住了，逼近鹿溪的村民们一瞬间全都被一阵霸道的风缠住了身躯，动弹不得。

“妖法！妖怪施展妖法了！”没来得及靠近的吓得连连后退，想要上去营救又怕得迈不出步伐，“救、救命啊！”

被缠着的村民死命挣扎着，却渐渐地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不要！”鹿溪惊呼，“不要杀了他们！”他的声音不大，该听到的人自然听到了。风力减弱，村民们被无情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头昏脑涨，晕乎乎地爬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逃命似的跑得一干二净。

院子重归平静，鹿溪呆呆地坐在地上，神色疲惫，那阵风没有散去，而是温柔地缠绕着他。

“带我回去吧。”鹿溪身心俱疲，说不动话了。风听话地卷起他，快速又稳当地带他离开了鹿山村。鹿溪在风中回望了一眼村子，村民眼里的鹿溪已经死了，他这个妖怪鹿溪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山神保持着早上他离开时的姿势在门口等候着他。鹿溪应该对他笑，可是他失去了笑的力气，一头扑进了山神的怀里，山神接纳了他，默默地用力量为他疗伤。

鹿溪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很快就要死了，不是吗？”

“谁说的？”山神皱眉。

“难道不是吗？”鹿溪如同小兽呜咽着，“我的肚子就像个怪物一样……这是山神大人想让我做的事吗？”

“是。”山神承认了，他没有反驳，鹿溪的心凉了半截，谁知又听山神补充了一句，“但你不会死。”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是你我的孩子。”山神波澜不惊地说，却把鹿溪惊得连眼泪都止在了眼眶。

“孩子？我是男子为什么会有孩子？”

山神用同样奇怪的语气反问：“我每日都辛勤耕耘为什么不会有孩子？”

“这……”鹿溪答不上来，他摸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小生命在活动。他和山神的孩子吗……鹿溪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日后再与你细细解释，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山神不容分说地把人抱回了床。沾到床的那一刻，所有的强撑都土崩瓦解，委屈、伤心、受伤、怀孕……鹿溪累得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但他的手还紧紧地抓住山神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的依靠：“山神大人会不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