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旧式小区内, 随处可见老年人牵着狗狗们，惬意地在小区里散步。最末尾的一栋楼房里, 一户人家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

很快大门被人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戴着眼镜, 头发花白，虽然上了年纪, 但看的出来精神很好，腰板挺直，看着眼前两位年轻的女人, 温和地问：“请问你们是找哪位？”

一个皮肤极为白净, 面容清秀的女人，微微一笑开口说：“请问这里是孟丽琪的家吗？”

老太太听到这个名字，身子迅速颤抖了一下，极其缓慢迟钝的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年纪大了, 我怕听错了。”

或者是怕, 再一次的失望。

清秀的女人没有丝毫不耐烦，再次温和的重复了一遍。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相貌精致身材高挑的女人，递上了一件泛黄的长裙来, 依稀可以看出之前是一件白色长裙。

老太太颤抖着手接过长裙, 放在手中一遍遍抚摸着, 随即眼圈泛红, 声音哽咽道：“是我女儿消失之前穿的白裙子，一模一样。谢谢你们，能冒昧请问你们是？”

“我是柳真，身边是我的朋友，叫柏郁。”

柳真还要在开口说下去，被老太太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进来再说吧，谢谢你们不辞辛苦能找到这里，我非常感谢你们。”

老太太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遍遍抚摸着长裙，一边打开了房门，邀请两人进去。

见此柳真也不好说什么了，她知道老太太现在不想听也很正常，然后带着柏郁跟着老太太身后进到屋子里。

房子不大，没有什么阳光照进来，显得有些沉闷。老太太领她们进来，立刻打开了客厅的灯，瞬间客厅立刻亮堂了起来，可以看到屋子里顺的很干净，没有丝毫杂乱，随处可见生活气息。

“请坐，麻烦你们辛苦找到这里来，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客人。”老太太讲手里捧着裙子，轻柔叠好放在沙发上，随后转身就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洗好了一盘的水果，有苹果有葡萄，看着水灵灵的。

“不要客气，随便拿。”老太太将盘子放到茶几上，笑着说。

“多谢您了，那我就吃个葡萄吧！”柳真架不住老太太热情，摘了一个葡萄，拨了皮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瞬间清甜爽口的滋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柳真立刻眼睛一亮，又吃了几个，赞不绝口，“您这葡萄可真好吃，清甜可口，比超市里卖的要好吃多了，是在大棚里现摘的吗？”

听到柳真的夸奖，老太太眯着眼睛，笑了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这是我学生送我的，听说是他自己搞的什么实验，弄出了新品种，我也吃过几个，是挺好吃的，你要是喜欢，等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拿点带着吃啊。”

“这太麻烦了，我在这儿吃就好了，那么您是老师吗？”

“对，我是高中的数学老师，教了不少学生出来，难为他们也都没忘记我，我退休后，还记得拎点礼物，上门看看我。”

柳真又吃了一颗葡萄，”那您一定是个好老师，特别受学生爱戴。“

老太太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一双眼眶通红难掩悲伤的眼睛，“我不是好老师，当年我被不少学生在背后喊灭绝师太呢，他们啊，都是在可怜我。”

说完又重新戴上了眼睛，恢复了温和好说话的老太太的模样。

“对了，你朋友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老太太注意那个叫柏郁的漂亮女人，到现在一口都没有吃。

“她不喜欢吃水果，肉食主义者。”

“也挺好，怪不得长得那么高。”

柳真又和老太太闲扯了一句，聊得不是家长里短就是问老太太身体好不好。一直聊到了午饭的时间，还陪老太太吃了个午饭，出去散了步。

老太太脸上笑容多了很多，眉目舒展开来。

一直避而不谈关于孟丽琪的事，老太太终于主动问了起来。

“我女儿她……是怎么去世的，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条裙子的？”

“……我们猜测，她是出去旅游的时候，从山上坠落下去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了，我和我朋友是植物博主，喜欢收集一些没见过的植物，我们在深山里，采集没有见过的植物时，看到这身裙子，还有她留下的纸条，拜托看到她的人，能找到她的家人，告诉这个消息。”

老太太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抚摸着长裙，眼泪在眼眶中转悠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唉，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好让老头子死而瞑目了。这老头子死的时候，都念念不忘这个傻丫头，去了哪里，我们一直怕她被人拐了做人家媳妇去了，受尽折磨。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临死之前，能等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已经满足了。”

“还请您节哀，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您的学生一直在陪伴着您。”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陪我的老头子一起去了，我那些学生，都把我当半个母亲看待，时常过来看我，我才能活到现在。”

老人说完，有轻柔抚摸着手里的长裙，就像是抚摸去世女儿小脸蛋一样。

“谢谢你们陪我到现在，我知道你们怕我过度伤心，一直没有提这件事，而是默默陪着我聊天吃饭散步，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会有福报的。我之前拜托学生在网上发过消息，如果有知情人有我女儿的消息，奖励三万元。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接受的，我看你很喜欢我学生培育出来的水果，这是他的私人名片，上面有的他的号码，你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打电话告诉他，我会让他给你送过去的，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我的一片心意好了。”

老太太十分聪明，知道柳真她们肯定不愿意接受她的钱，所以换了这种方式感谢她们。

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柳真也不意思拒绝，接过了名片就收了起来。

老太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也晚了，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可能还要赶路回去，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柳真立刻站了起来，“是我们打扰你了，我们就先离开了，以后有时间，我们还会来探望您的。”

“哎，都是好孩子，我送你们出去吧！”

老太太也站了起来，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就在要关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关照了一声，“我们这儿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你们到四楼的时候小心点。我有个学生常和我念叨，说四楼那里不干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看不出来，你们走到的时候还是小心点。”

此时，一直像个透明人存在的柏郁，突然开口，“没事，有我在。”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叫柏郁的漂亮女人开口说话，老太太多看了几眼，只觉得背后发凉，这个女人给她感觉非常奇怪，有些阴森。

“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小心的。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好，那我回去了。”

老太太说完，才慢慢关上了门。

“孟丽琪的母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这样子才好，也算圆了孟丽琪的心愿，只可惜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唉。”

柳真叹了口，对着柏郁说。

她们给李敏和陈君武交代了一些事情，立刻从那个村子里出去了。安排好红袖和小姑娘后，就匆匆忙忙赶到孟丽琪家。本来心里已经打好草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开了孟丽琪家的门，本以为等来会是一场奔溃大哭，但是孟丽琪的母亲，出乎她的预料，非常坚强稳重。

这是好的现象，孟丽琪已经不在了，是该学着放下，才能好好的生活，这也是孟丽琪希望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

“她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我能听到，她在哭，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