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正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耳边响起简斐召的声音, 听上去很远很缥缈。
“喂, 醒醒, 老乡醒醒, 别睡了,快点醒过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简斐召贴得很近的一张大脸,几乎鼻挨鼻的贴着她了。
“喂, 你干嘛?”沈嘉鱼吓得往后一仰, 差点摔到地上,被简斐召及时拽住了胳膊。
简斐召把她扶正:“好端端的, 你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沈嘉鱼揉了揉额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元神, 刚刚看着看着突然头昏眼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了过去。”
她没敢说自己进入了幻境, 还看到了过去的画面。除了青卷, 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简斐召问她。
沈嘉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应该看到什么吗?”
简斐召笑着问她:“你是不是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上面是空白, 你把手放了上去。”
沈嘉鱼不说话,她敢断定,这货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这本书,故意走开。她隐隐觉得,简斐召挖了个陷阱,引着她往里跳。
简斐召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天地轮回仪的司掌者。”
“嗯,我和我相公刚见你那天时,来找你的那个女仙子说过,她说你是天地轮回仪的司掌者,还说你犯了天令。”
“哟,还相公,叫得真酸~”
沈嘉鱼:“好吧,我老公。”
“行了,别在我面前秀恩爱。”简斐召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他把书合上,指节敲了敲书皮,又回到原话题上,“天地轮回仪的外在形态就是本书,分为四卷,也就是四部。而我掌管的,是春部,另外三人,分别掌管夏、秋、冬三部。”
说完,他拿着书一抖,跟变戏法似的,从一本变成了颜色不同的四本书。
沈嘉鱼看着红黄白三本书:“这就是另外三本?夏秋冬?”
“是,我把那三个灌醉了偷来的。”他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很严肃。
沈嘉鱼心里清楚,简斐召不可能平白无故跟自己说这些,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系。看了眼天色,她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了。
“简哥,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是有关系,而且还有着很大的关系。原本在你没有恢复记忆前,上面的几位尊神是不准我提前向你透漏的,但我觉得再这么隐瞒下去,不知又要等多少年,也许又得等你的下一世。”
沈嘉鱼点点头:“嗯,你说,我听。”
“我也说不清楚,而且有些事,说出来的不够直观,也不够详细。”他把四本书重叠到一起,手一按,又合成了一本,他再次翻到最后一页,“我建议你还是自己进去看,这样才能了解得更彻底,最好是跟青卷一起进去。”
“可他现在还在晋江大陆,而且斗剑大赛已经开始了。”
“你先参加比赛吧,比赛完再进去。”
沈嘉鱼提着剑走出了洞府,迎着朝阳大步往比试台走去,不管怎样,先把当下的事做好。
日落西山时,她带着伤回到了洞府,酣畅淋漓地打了几场后,虽然受了些轻伤,甚至连裙摆都被划得像流苏似的,但她却觉得痛快无比。
剑修就是要在不断地与人比试打斗中来领悟剑法,感受剑意。
而她可以说很废了,一直都没认真修炼过,更没与人真正的交战打过架。
她刚坐下,简斐召腋
下夹着一卷书像老夫子似的走了进来。
瞥了眼沈嘉鱼的裙子,简斐召摸摸鼻子笑道:“裙子款式可以哦,流苏裙摆。”
沈嘉鱼手一伸:“书拿来吧,你在室外替我守着。”
“不跟你相公一起看?”简斐召笑着打趣她。
“不了,我想一个人去看。”她怕青卷看完会杀她灭口。
简斐召将书扔给她,提醒道:“你修为不高,又缺失元神,每次进去最多只能呆半个时辰,否则你会永远留在幻境中,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场景,直到魂魄溃散。”
沈嘉鱼瞪大眼:“……”这家伙是想害她吧?!
简斐召拍拍她的肩:“别惊讶,也别害怕,到点我会叫你。”
“我咋就那么不信你呢。”
然而简斐召不容她拒绝,直接抓起她的手按了上去,随即快速抽走他自己的手。
“你……”
沈嘉鱼刚说出个“你”字,突然眼前一花,待视线清明时,出现在了一座小山坡上,仰头看着坡顶那株郁郁葱葱的菩提树,她知道,这里是青西住的小灵山。只是不知故事进行到哪一步了,她原先看到的场景是青卷骗常棣背他来小灵山,也不知道他最终上山没有。
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她大摇大摆地走去了山顶上。
菩提树下放着修行打坐时用的棉麻蒲团,在蒲团旁边摆着一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清风吹动,书页被翻开,里面夹着一张银杏树叶,沈嘉鱼凑得近了点,只见那银杏树叶上刻着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按了按眉心,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青卷写的。
她正打算在山顶转一转,突然听见常棣的声音。
“快点,小黑子你快点,趁她还没回来,我们去做好准备。一会儿她回来后,你去替我说,你就跟她说,我看上她了,想和她结为道侣,问问她愿不愿意还俗,想要多少月石都行,老子有的是钱。”
沈嘉鱼抬眼看去,只见青卷跟常棣正朝这边走来。
她发现这次的青卷,好像没之前那么病态了,看着阳刚一点了,看来这次的场景与上次的场景,时间线隔得有点长。
常棣走到山顶上,跟个土锤暴发户似的,豪气万丈地撸起袖子露出两只修长的手来,十根指头上全都戴着闪亮的储物戒,并且全都是高级储物戒。
沈嘉鱼看得眼皮直跳,只见他取下左手大拇指上的储物戒,扬空一抛,晶蓝色储物戒漂浮在空中,漫天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不消片刻便落得遍山都是,层层叠叠堆积了很厚一层,一脚下去像踩在松软的波斯地毯上。就这,还没停,花雨仍在下。
紧接着,他又取下右手大拇指上的储物戒,阔绰地往天上一扔,噼里啪啦落下一堆银白皎洁的月石,个个如成年男子手掌般大,散发着如月华般的璀璨光芒。
“……”沈嘉鱼都看呆了。
然而令她震惊的还在后头,只见常棣认认真真一脸虔诚地将那些月石一个个全部挂到了菩提树上,风一吹,叮铃铃直响,清脆好听。
这种做法相当于什么,相当于把百元大钞一张张全部贴在墙上当墙纸。
沈嘉鱼看得手痒,恨不得去拽一个下来。
常棣挂完了月石,得意地朝青卷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老子很有想法吧。”
青卷没说话,左手撑着下巴微微点了下头,右手掌心托着左边胳膊肘,两腿交叠右脚尖点地,弓着上身懒洋洋地靠在菩提树上,眼睑半阖着,阳光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
的光影。
沈嘉鱼走去他身边,挨着他的肩膀站在一起,其实她是碰不到他的。她伸手去摸他,却从他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小黑子,除了鲜花和月石外,我是不是还得念两句酸诗?我看世俗界那些酸秀才半夜与女人幽会,总要念几句酸诗,每每总能得手。”
沈嘉鱼一脸黑线,她总算知道,为何青西选择了腹黑又无耻的青卷,而不是耿直男孩常棣。
“嗯,确实需要念几句,女人都喜欢有才情的男人。”青卷掀开眼皮,一脸认真地回道,“虽然我修为不高,但书念了不少,在海底这些年,我天天看书,也从异世界找来了许多书看,诗词歌赋不说有多精通,但都略知一二。”
沈嘉鱼眼皮一跳,她隐隐觉得,青卷要给常二傻子下套。
“真的?”常棣问道,“女人都喜欢有才情的男人吗?”
青卷:“嗯,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也没经验。”
“既然书上都这么写了,那总不会有假。”常棣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南哥,你看……咳,那啥,兄弟我一直对你不错吧。”
青卷摆出一副圣人的表情:“嗯,很好。”
“那你能不能教会我两首,一会儿我念给她听。”
沈嘉鱼:“……”糟了,常二傻子要被坑了。
青卷一脸无私奉献的表情:“可以。”然后朝常棣招招手,“附耳过来。”
常棣兴奋得像抽了智商似的,大步跨过去:“说吧。”
青卷弓着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指描了描眉骨,眼中闪过一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