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要放弃这个位置,大好的皇位,求之不得的荣耀,她为什么要选择给它机会让它溜走呢?
可是,事情不是说这么简单的,她虽然想要这个皇位,但是她并不想为她人做嫁衣,尤其是庆宣帝现在还不明确这个皇位是想传给谁的。她不介意与靖王合作,但是却没有因为合作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道理。靖王想拿她当燕王发起进攻的盾牌,她也不是个傻的,岂能心甘情愿如此做?
上次,她对王君说庆宣帝不可能选择靖王当下一任新帝,从庆宣帝宣召楼家母女进宫的这件事情上来看,可能是她考虑错了。她的母皇是深不可测的,每个皇姐妹都是心机深沉的,至于翊王……她眯起眼睛,她相信她的母皇是英明的,不会做出有损天威的事情来。翊王,绝对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
这时候,王君冯氏缠了上来,揽住她的脖颈,亲昵道:“殿下今晚可要继续努力呀,君上等着抱孙女,贱侍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沂王听完这话,将他的手拉下,然后顺势扑倒了他。
靖王并没有顺利见到戚舒,右相府管家亲自到府宅大门前回复,二小姐因为处理王李二夫侍的事情以及照顾病倒的家主未有闲暇与靖王殿下出游,对其表示抱歉。
而靖王似乎也预料到了对方会选择拒绝,也没有说什么,让管家代她转告戚二小姐让她不要太过劳累,并祝愿戚相的病情早些好起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右相府的管家也是尽心尽责的,待她走后便到了家主房中,将靖王的原话告诉了两位主子。
听过了管家的报告以后,戚如将视线转向了沉默不语的女儿,不过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有些事情也只能她自己去体会,即便她是母亲的身份,也不能护着她一辈子。
戚舒更没有开口,眼神中亦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她知道她对她好,她关心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她。
她不见她,终究还是生了她的气的。大弟弟的这件事情她没有做错,但她还是有些怨愤她不饶了戚家,不放过母亲。如果说这件事是她戚舒个人自私自利的话,那么楚嘉的事情呢?楚嘉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是因为她怀疑她陆家四女儿的身份有假吗?那也不能将她退推下翠微湖啊!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是吧?她确定楚嘉没有,因为她早上见过了翩翩,翩翩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或许,她是维护她的,但是她仍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子。而且不光是戚家和楚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心魔。她在翠微湖当着那么多诗友姐妹的面承认自己和陆慕是一对磨镜,就是为了家里的弟弟,但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还成为了京中的笑柄。她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怨气的吧?她戚舒还是卑鄙无耻的吧?所以她就该被上天这样捉弄的对吧?
思及此,她敛下了眼睫,将下眼睑盖住,形成半分阴影。
见状,戚如也叹了一口气,深知女儿脾性的她低声道:“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这么做。母亲是对你抱有希望的,望你不要令本相失望。”
闻言,戚舒行了福礼退了出去。不再打扰母亲,也真的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她以后的出路。
靖王,她到底是靠近还是离得远远儿的。
这次杨氏的死是把戚琉给折腾狠了,也把戚家人给折腾了个够。由于戚琉一直不愿意屈服她放弃伤害王侍夫的双胞胎和李侍夫的小儿子,所以戚钰铭和戚芜两个负责劝说四妹的人根本不敢给她松绑,就一直这样将她绑在椅子上。饭她不愿意吃可以不吃,但觉是不能不睡的。但是因为这样被绑着,也没法安心睡觉,大概就迷瞪两个时辰就会醒,醒来又开始大吵大闹,骂遍了所有戚家的人。首先是戚舒姐弟、然后是王李夫侍,再然后是戚芜和其母,最后是王李二人的三个孩子。戚芜和戚钰铭气得没有办法,只得轮流看着她,因为怕她在小侍的看护下跑了。毕竟是右相府的四小姐,如果她玩心眼装病装死让小侍松绑然后趁机逃跑了,伤了念儿笙儿她们,她们俩就罪该万死了。
转眼间已然是黄昏了。
“戚芜、戚钰铭,我戚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别想有安宁的日子!只要我不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王李那两个贱夫的种!”
她丝毫不肯松口说放过念儿和笙儿的话,戚芜和戚钰铭就更加不能对她放松控制。她们两个不仅担心戚琉会跑出去伤了王李二人的孩子,更加担心的是怕她跑出去伤了母亲!要知道,她对王李二人孩子的仇恨远远没有戚如来得多。
不过也幸好她不会跟她们耍花招,不然她们可能还真是没辙了。
蔚君的忌辰很快就到了,楼家主母女和靖王姐妹在皇陵拜祭过后这件事也算是落下一个帷幕了,楼家母女当晚便选择了离京,直接便住到了当初的驿馆里。此事引起了靖王的高度警觉和追踪,她亦骑着快马来到此处,要求见姑母和表妹一面。
楼奉芝知道她的个性,不见到她是不会走的,所以也就选择了开诚布公:“老身的意思想必靖王殿下也十分明白,老身不可能做出背叛君上的事情来。所以还请靖王殿下不要在老身身上下功夫,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相信庆宣帝对她说的话并没有告诉过靖王,凭她对这个女儿的厌恶来讲,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告诉她。不过不管她要选择隐瞒此事多久这都不关她的事,她本来还想借着庆宣帝的手让靖王打消夺位的念头,但是现在庆宣帝表明了态度以后她觉得自己已然是心如死灰,要怎么样都随着她们吧。她管不到了,连皇帝都有心思的事情,她怎么去管怎么去维持自己的承诺?一切已然了无意义。既然靖王有这个心思,那就随便她吧,反正她是死是活她都管不到,也就索性不去插手了。
可是面前的靖王殿下却不这么想,她冷笑道:“姑母的年纪是有些大了,想提前回归平静甥女也能够理解。可朝堂上年纪比姑母还大的人更多,甥女都不见她们有退缩的念头,怎么姑母就这么轻而易举选择退出?”
闻言,楼奉芝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靖王殿下以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还是做成了什么,都和楼家毫无关系。虽然老身这样做对不起君上,但是老身也认了。今日之后,老身回到薄州还是做自己小小的地方官吏。无论将来靖王殿下是什么身份,甚至于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老身都不会再过问。”
靖王眼眸精厉,冰冷地道:“姑母觉得自己可以平安回到薄州吗?”
楼奉芝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丝毫慌乱,面色平静依旧:“靖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靖王冷笑道:“既然姑母这么直白,那么我们大家都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王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你自己选择走哪条,但是不论你走的是哪条路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第一条是帮助我夺得大位,楼家一切人员平安,姑母说不定以后也能步步高升,甚至是葭表妹以后的出路也会更多。第二条是选择放弃这个机会,你们平安回到薄州,不过楼家的族人会不会跟你们一样平安那本王可就不知道了。”
“你在威胁老身?”楼奉芝没有发怒,但是眼底的暗潮汹涌已然说明了一切。
“姑母说我是,那甥女便是吧。要走哪条路姑母可以好生考虑一下,如果明天一早我收到的消息是姑母和葭表妹已经启程离开了,我便默认姑母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楼氏一族的族人最后会发生什么事,那甥女也就不知道了。”
楼奉芝凝视着她,定定地道:“靖王殿下不怕楼家出了事会让自己彻底失去夺嫡的资格?”
楼家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家族,又远在地方,没有一个人在东京为官,但是靖王这样做无异于是同归于尽的做法。如果说她之前有信心让靖王因为对楼家下手而彻底失去夺嫡的资格,但是现在经过庆宣帝召见的一番谈话以后她已经毫无信心了。就算是靖王真的对楼家下手了又怎么样呢?在与燕王几次过招之后都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她楼氏一族族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她们楼家人不过是皇家人拿来争输赢的棋子而已,什么也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