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秦文昭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杨溢走去。
杨溢紧张地看着他。
秦文昭在面罩人拖来的椅子上坐下,大马金刀,眼神沉沉,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胁迫气势。
“你跟栗远是什么关系?”
杨溢没有立刻回答,他仍在犟。但片刻的挣扎后,现实让他不得不屈服,“……朋友。”
“说真话,他会有你这种朋友?”语气更像是陈述。
看到秦文昭的轻蔑,杨溢十分恼怒。但他内心也知道,这个他憎恨的人或许没有说错。
“我跟他……以前是。”
杨溢说起了过去,他和那时在读大学的栗远遇见的事。
秦文昭的脸色在听到杨溢的讲述后更差,令杨溢一度提心吊胆、甚至不敢再开口了。但秦文昭一直没让他住嘴,
秦文昭心情复杂。杨溢竟然和栗远在读大学时就认识了,而且他还不知道。并不是说栗远身边每个人他不知道都会如此在意,眼下情况特殊。杨溢不是别人,他喜欢栗远。谢遂没有说但秦文昭已经猜到了,杨溢肯定是那种骗色、玩弄人感情的不入流的蹩脚货。他见到杨溢的第一眼,就觉得其人傻逼、装腔作势极了。这种人还敢喜欢栗远?还在栗远身边转悠过、现在回国还缠着栗远?!谁给他的胆子?秦文昭心中就有一部分对杨溢的这份心情。这时他的内心就充斥着对杨溢冰冷的、尖锐的敌意和憎恶。
而另一份是关于栗远的。
在杨溢讲述中,他多次提到,模棱两可地说,“他好像有个喜欢的人”,还说“我也不敢确定,但他好像就是因为得不到所爱所以才心情不好、最后放弃了去yp”。杨怡不知道、不确定,但秦文昭知道栗远当时阴郁的心情都是因为他喜欢自己。秦文昭想,过去上大学时情人节里他和包养的情人在一起、给他们昂贵的礼物,而栗远也知道,那时,对方是什么感受呢?一想起这个,秦文昭内心就是细细麻麻的对栗远的心疼,他的心又忽然很柔软。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共存在心中,对栗远的心疼甚至让他没精力顾暇收拾杨溢。
他现在只想知道更多栗远那时的事。
“最后是因为他看不惯你所作所为、你们合不来所以才疏远?”
“是。”杨溢点点头,竭力想让自己表现的跟没说谎一样。
但秦文昭根本不会全信。不光这个,杨溢说的所有事他稍后都要反复拷问。杨溢可是个伪君子。多次下来,秦文昭对他这点已经看得很透彻了。
“那天栗远说的你‘一犯再犯’是什么意思?”
杨溢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他装作迷茫道,“他说过吗?我不记得,我不知道。”
“他说过。”秦文昭坐姿微动,胳膊驻在扶手上、撑住额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杨溢,继而说起了别的事,“你回国来是为了追他?”
杨溢一愣,关于这点他明明很注意所以之前就说过他有事……想法戛然终止,他立刻反驳道,“不是。”情绪激烈、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
“你慢了点。”秦文昭说,“你一直都很谨慎,跟我讲的那些事都进行了一番选择和改动,你从刚才开始脑中就一直在思考。听到我刚才不符合你描述的那句话时,你以为自己哪里露馅了或者我在给你下圈套,脑中又开始考虑以至于忽略了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立刻反驳。你在骗我,所以心里想的也是我在骗你。”
明明是推测,但秦文昭却以事实的口吻说出。
两人对视,杨溢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方。秦文昭说的,分毫不差。
秦文昭点了根烟,一时自顾自地吸烟,在杨溢看来,他这是懒得搭理自己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自负聪明、狡猾,直到刚才秦文昭三言两语戳破他的内心,他才感到自己如此可笑,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自以为是舞台中的主角。
杨溢沉默下来,不知不觉他又走上了老路。
这次回来,他追栗远,是因为自信自己会让对方刮目相看。他愚蠢地闹掰和栗远的关系后,之后两年,他逐渐从对他表哥的迷恋走出来,明白了自己是喜欢栗远的。他表哥已经不折不扣成了个浑身铜钱臭的商人,烟酒不离身,青松般的身形已经衰老走样。而和栗远相处的时光却让他记忆犹新。对方对自己做的事不认同时,冷峻的神情;搀扶他走路时身上的温度和气味;对方跟着他混迹gay吧的那段时光……栗远是他那时候认识的、熟的或不熟的那些人中最特殊的一个,对方是正常生活中的人,还因为是名校高材生,所以优秀、人品好还善良。而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是跟他一样混沌迷乱。
他花了五年时间来摆脱过去,努力拼搏事业,让自己成为一个事业有成、沉稳可靠的中年人,唯有这样,他才有底气去追栗远。他或许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比起失败更差劲的是不敢尝试、让自己悔恨。
但方才他以为骗过了秦文昭而得意洋洋,简直和过去一样。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样了,但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他顿悟自己没有自恋中想自己的那样完美。自恋,呵呵,这个毛病真是始终贯穿在他人生中。杨溢想,他改掉了很多陋习但有些却顽固地让他难以改正。
“你和栗远是什么关系?”
秦文昭有些吃惊杨溢问的这个问题,他和栗远什么关系凭杨溢也敢搁这儿人五人六的询问?
秦文昭让面罩把鞭子拿过来,他拿过鞭子在盐水里浸了浸,然后卯足劲儿抽了杨溢七八下。
“啪啪”的甩鞭声和杨溢的闷哼声响在空气中,秦文昭很狠,所以被打了不到十鞭,杨溢已经皮开肉绽,衣服的破口处露出粗/长的红痕。
秦文昭有些玩味的看杨溢竟然没求饶,收了手,又坐到椅子上,“你最好识相点儿,你以为你不说,你做过的事我就不知道吗?他说你一犯再犯,是因为你当初也欺骗过他、做过卑劣下流的事吧。你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你说他是到gay吧做调查、然后被人缠上,你帮了他,所以你们认识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吗?无缘无故你会好心帮他?你想骗栗远上床,所以也是你找人缠着他,再假装帮他脱身,但是却在当时或者之后被栗远识破……”秦文昭盯着杨溢的眼神本来就带着些杀意,说到这里时他的杀意已经到了极致,杨溢看着切实感到害怕。
“这么说,我才会信。”秦文昭最后说。
多亏谢遂。谢遂因为面子没说,但从他对杨溢的仇恨和想上了杨溢的念头,秦文昭就知道杨溢肯定骗过他,为了上床。窥斑知豹,凭这个,秦文昭就知道杨溢是什么人了,他也能猜出对方曾经对栗远的心思。秦文昭对杨溢的教训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他觉得自己是在那些被杨溢耍过的人报仇。
秦文昭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面罩,心想要是某人知道谢遂的事,估计对杨溢的鞭打也不会比自己差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