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大厦, 高层
落地窗外是伦敦的夜景, 可惜维奥莱特暂时看不见。前天他们住的是玫瑰园酒店, 今天改换香格里拉酒店。账自然是记在麦考夫账上, 维奥莱特用各色珠宝抵押在大英政府那儿。宝石那种东西维拉最多了,不够就去海底火山口炸一炸。
维奥莱特和亚瑟道过晚安,冰冷的铁质眼罩以额头为分界线,铁灰色覆盖在面容上半部分。她的胳膊压在蚕丝被上双手乖巧的叠交在小腹, 安静地躺在床上, 睡颜恬静。只是如同倒扣的王冠般的眼罩带着冰冷的气息。
冰冷的气息吸引了穿着黑袍的死神, 他站立在女王的床前静静地注视着呼吸平稳的金发女人。他俯下|身探头去看她面容上平平无奇的铁质眼罩, 铁灰色的金属在月光下泛起一层光晕,光的边缘暴露出刻画的细小字符。
死神坐到女王的身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低头俯视金发女王的睡颜, 他的身子向前倾,手臂撑在睡梦之人枕边,他凑近了去看她,几乎就要吻上她的唇角。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剑擦过葬仪屋的银发,切断几根发丝插|入葬仪屋和维奥莱特面对面间的空隙。
葬仪屋因为这个距离无声轻笑,真是精准,只不过那柄看不见的剑挡到了他去吻她, 让他有些不高兴。
亚瑟的一剑是警告。
维奥莱特醒了, 即便葬仪屋和亚瑟对峙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她的灵性直觉疯狂提醒她该醒了。
指尖轻颤的一瞬间,葬仪屋和亚瑟便发觉维奥莱特醒了。
葬仪屋姿势不变依旧保持着用手臂圈住维奥莱特不动,冰冷的、夹杂着死亡气息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维奥莱特抬手——隔着贯横在他们之间的剑——摸索着捧起葬仪屋的脸,捏了一遍葬仪屋的脸,她依旧枕在枕头上微微歪头,有些可爱,“是你呀,葬仪屋。”
暖玉般的手指拂过他的睫毛,有点痒痒的,葬仪屋忍不住地眨了眨眼,他听见维奥莱特的话,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任由她动作,“打扰到您了,陛下。”
“可是,小生竟然被您遗忘了这么久。”返回的临时通道关闭,葬仪屋不得不留在这个世界,他的声音带着哀怨想让维奥莱特补偿,可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看在小生圆满完成了任务的份上,能给小生一个吻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藏在暗影中的人。”亚瑟秉持最后的绅士风度才没有一剑砍向葬仪屋,在他看来葬仪屋就是丝毫不要脸地对他主君索吻。
维奥莱特对亚瑟做出了一个下压的手势,让他保持冷静。
“诶,不行吗?”葬仪屋拉长了调子,像是在撒娇,从喉咙里发出古里古怪的笑声。
冰冷的剑身轻轻碰到了他的唇,维奥莱特隔着剑亲了一下他,起先一愣接着马上便回过神,她并没有看见他们之间还穿插着一柄剑,预估错误。
葬仪屋脸一下子黑了,“这个不算,小生没有收到您的吻。”
维奥莱特勾起嘴角,手屈起指轻敲那柄剑,回神了的亚瑟猛地收回剑,不慎割断葬仪屋的一缕头发。葬仪屋马上抱住维奥莱特的胳膊打小报告抱怨亚瑟弄断了他的头发。
亚瑟顺势灵子化消失在空气中。
“你不喜欢他?”维奥莱特坐起身,想要抽出手臂没成功,便随他了。
见终于没有别人了,葬仪屋拇指按住维奥莱特蔷薇般娇嫩的唇瓣,眼眸微暗,嘴上哀怨地说:“小生的吻……”
维奥莱特轻轻叹息,捧着葬仪屋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维奥莱特的神色中毫无动摇之意,像是对待小动物般用手梳理葬仪屋的头发。
葬仪屋,瞳孔地震。他凄厉地怪笑一声,用手捂住脸,传来闷闷的声音,“太狡猾了……太让人嫉妒了,要是…如果我是最早认识您的话……”
曾经,葬仪屋想要复活“死亡”的女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维奥莱特并不需要他,她的身体不在墓中。他于她,从生至死都是不知名的过客。
取回人心的女王意外的温柔,让葬仪屋分外妒忌在最开始便在女王心中留有方寸之地的人,白色的人偶,虚幻的国家意志,荡漾的妖鬼……他们被女王小心地保存在心房里,在未来让梦魇吞食她的心灵时都不曾放弃那部分情感。
而维奥莱特并没有因为那个亲吻有任何别的表情,对法国人来说亲亲压根儿不算一回儿事。在她眼里葬仪屋和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他把她当作象征,当作支柱来崇拜。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女王陛下允许他崇拜,给予庇护。
总之,维奥莱特并不认为葬仪屋是真的爱她。
葬仪屋环住维奥莱特的腰,像孩子一样靠在她身上。
“起来,孤不说第二次。”不过也要适可而止,维奥莱特轻轻打了个哈欠。“孤要休息。”
“是。”虽然有些遗憾,葬仪屋还是放开了维奥莱特。维奥莱特悄悄地动了一下发麻的腿。
“请小心福尔摩斯,在迦勒底时,他将我们所有人都骗过了。”葬仪屋在离开前提醒维奥莱特,拿起放在床脚的镰刀,戴上兜帽和传说中的死神一般无二。
“啊,我知道了。”维奥莱特点头,十指交叉,沉默地注视葬仪屋并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住进她定的套房里的套间。
“亚瑟。”她叹气想按一下额角又被铁眼罩硌了一下,不耐地摘下封印眼罩,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维奥莱特紧紧闭上双眼,换了她天之服上的红色绶带把眼睛缠上,这样睡觉会舒服一点。
亚瑟重新出现在房间里,微微垂下头听候命令。
“葬仪屋是我们的同伴,只是,emm,性格有些奇特,不需要太让着他,也别欺负他——虽然他有时候看起来很欠揍。”维奥莱特想到葬仪屋的性格就想要叹气,他不开口说话就是一尊死神,一开口就是古怪的葬仪屋。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维奥莱特听见亚瑟发出了略踌躇的声音。
“葬仪屋和您的关系是……情人?”亚瑟咳了一下,如果是的话,那先前的夏洛克……嗯?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他身上有浓烈的死亡气息,还请小心。”
维奥莱特好笑地摇头,“不是哦,刚才吓到你了?因为我是法国人嘛,亲吻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她点点脸颊,“就像是贴面礼一样平常啦。”
“但是,葬仪屋这样子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尊重您了。”亚瑟皱眉。
“你是这么想的吗?作为政治家,我其实觉得很划算。”维奥莱特偏头小声嘟囔,“因为我知道他其实只是想要个吻……好啦好啦,我们的骑士王,把它当作法兰西式的奖赏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晚安,祝您有个好梦。”终于,亚瑟右手贴在胸前欠身告辞。
维奥莱特钻回被窝里,想着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好,不然还是变成小孩子好了。她乱七八糟地想着。
最后她想到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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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欧根尼俱乐部,麦考夫还是把这个他钟爱的俱乐部给搬过来了,不过并不对外开放。只招待主人的好友。
维奥莱特和麦考夫坐坐在窗边下棋。
“我觉得我已经表示过,我更喜欢黄金。”麦考夫推动棋盘上的骑士,按下旁边的计时器,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地弹动,他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在用密码和维奥莱特沟通。
“孤也说过黄金这种战略性物资不可能给你,我不信你没有找炼金师提炼黄金。”维奥莱特嗒嗒嗒在桌子上敲密码,穿过窗户的阳光格外明亮。
“不喜欢红宝石?那蓝色的要不要?”
“……他们说点石成金是魔法。”
维奥莱特眨眨眼,浅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着金色的漩涡,确认了麦考夫没有说谎,接着她纤细的手指才慢吞吞地在胡桃木桌面上敲打,“原来是这样啊。”
麦考夫看维奥莱特欲言又止的眼色,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他扶额破功,开口说,“我竟然被几个魔术师给耍了。”
维奥莱特伸手拨停了计时器,胜负已分,没有计时的要求了。
“现今能够发现行踪的英灵有多少?”维奥莱特向后靠在椅背上,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圣光照耀。世界对她尤其偏爱,然而她本人不自知……或许是不在意。麦考夫垂眼捏了下鼻梁心里轻声叹。
“鄙人的能力只在英国境内才有效。”麦考夫先是打了一句官腔,有意无意地看了维奥莱特身后的亚瑟一眼,“如果是加上您身后的骑士,一共是四位英国籍英灵。我猜想应当是和那位救世主有关。”
维奥莱特心说,是五位,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三位艺高人胆大用真名横行现世,紫罗兰女王忽略究竟是否有魔术效果还是现在的人太好骗。加上葬仪屋亚瑟王由她直接指挥的两位,是五位。
“英灵是世界的维护程序,英国位置特殊自主召唤了你们三位应对不可控的未来。”维奥莱特揉了揉胀痛的眼睛,她现在所做便是静待未来。
麦考夫不愧是能够在月余间像病毒一样入侵了国家的政治家,他拿出一张卫星照片,关于近地轨道上的卫星最近拍摄到的影像。
“这个是!”维奥莱特拿过照片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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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洲,迦勒底
奥利菲亚邀请玛修共进午餐,A组其余组员也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联合国禁了迦勒底灵子转移和召唤英灵的权利,他们所能做的就只剩下观测了。
基尔什塔利亚以及他背后的天体科家系正在极力和联合国以及时钟塔周旋,力求保下迦勒底机构。
这时A组的队长收到了联合国通过了关于保留迦勒底观测所事项的通知文书,“居然真的通过了?”基尔什塔利亚低头屈起食指按住下巴沉静思考,是谁帮助了他们。
冰冷刺骨的风无缘无故地卷入密闭的空间,一袭黑袍的镰刀死神出现在基尔什塔利亚的面前,空荡荡的黑袍里是白色的骷髅。
基尔什塔利亚站起来嗖的一下抓起手边的手杖,举起来警戒地看着对方。
死神沉默不语,惨白修长的手指握着死神镰刀,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卫星照片,举到桌面上方,轻轻一松手,那照片便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在桌面上。
基尔什塔利亚的视线转移到散落的照片上,看见某棵标志性的树,猛地抬头,象征不详的死亡的神灵消失了。
他拿起一张照片,在漆黑的背景下,地球外围泛着莹润的光芒如同一层保护膜保护着这颗孕育了亿万生命的星球。同时,在近地轨道上出现了小小的卫星,像是五彩斑斓的小弹珠围绕着地球。
其中一颗灰白色的弹珠上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树,似乎要探出枝丫勾住地球。
“空想树……”基尔什塔利亚听见自己喃喃自语,梦境中的世界似乎一一重现在眼前,橙发少女如火焰般燃烧的瞳孔倒映在他的眼中。
基尔什塔利亚重新坐回位置上,他知道幕后之人要他做什么了。基尔什塔利亚用通讯魔术召集了除玛修外的A组成员。
“同伴们,我们有未完成的使命。”基尔什塔利亚将卫星照片分发给他们,明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他们,“我们是泛人类史的御主,我们要守护我们的人理。”
“哈,我早就想说了,我们也能拯救人理。”
芥雏子哼了一声想要离开,但是基尔什塔利亚把英灵召唤特赦令给她看后,她乖乖地坐了下来。她想要召唤项羽,就要依赖迦勒底的召唤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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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剑桥大学
立香结束了上午的课业,中午在餐厅吃饭,下午上选课,日子过得十分规律。过久了日常生活,都快让立香忘记了她曾经还是个能召唤英灵的御主。
偶然间的余光瞟见她光洁的手背,那里已经被夏洛克帮忙用魔术遮掩了。忽然,她看见在月桂树下等候她的金发女人,没有为什么,立香就是知道维奥莱特是在等她。
于是立香便绽开笑颜,小跑跑向维奥莱特。
“维奥拉~”
维奥莱特侧头对立香微笑,看立香稳稳地跑来,“再次见面啦,立香。”
立香左右看看,没有发现男性亚瑟王。
“亚瑟被麦考夫拉过去干活了,真可怜呢。”维奥莱特像猫一样笑着眯起了眼,食指轻点了一点嘴唇,立香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维奥莱特今天戴的埃及风祖母绿耳环。
啊,维奥莱特也认识那位大福尔摩斯啊。
立香觉得还是红色宝石适合维奥莱特,金色长发掩映下高贵华丽的红色宝石闪烁着光芒。立香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那副雍容华贵的光景……嗯,想着想着立香就联想到了她家caster吉尔伽美什。
吉尔就是金红配色,难怪她会产生联想。立香恍然大悟。
“立香感觉大学生活怎么样?同学和善吗?作业重吗?一个人,还适应吗?”维奥莱特娓娓道来她关心的问题,任由立香挽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在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