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峰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脸，问：“会所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尚与苏回答，响起那人的话，问：“爸，我的名字拗口又难听吗？”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尚峰乐了：“谁呀，这么跟你说？这名字啊，是我取的。”摸了摸他脑袋，眼底的慈爱，掺杂着疼惜。缓缓说：“苏是你妈妈的姓，而尚与苏，就是我跟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你是我们爱的见证。是我这一生挚爱的儿子。”

尚与苏错愕，这是老爸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妈妈。

小时候的他，别人都是一家三口，自己却只有爸爸。

上学放学，开家长会，大部分人来的都是妈妈，只有自己是老爸来。从小就没有妈妈的他，对这个人充满好奇和不解。

同学都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说他是他爸爸捡来的。

因为自己跟老爸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老爸1.85的个子，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硬朗的五官，要不是后来瘫痪坐在轮椅，那也是英姿飒爽的男人。反观自己，柔柔弱弱，眉清目秀的，没有一丝老爸身上那种气魄，经常被人调侃是林黛玉。

关于妈妈的一切，他从未问过。

只是一次老爸喝多了，旁若无人的诉说：“我没钱，你妈离开我不怨她。只是觉得她再怎么也应该回来看看你，你可是她儿子。与苏啊，你为何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再后来，尚与苏只当生命里不曾有过这个人。

母爱，对他而言，是虚无缥缈的。

“爸，医生说你血糖控制下来了，下次饿了，我要不在家，你就点外卖。这么大的人了，听点话吧，现在我有钱，养你呢肯定是够。不要再这么节约了，你瞅瞅，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你就不心疼啊。”尚与苏忍不住一阵数落。

“好，听我儿子的，明天能出院了吧？医院的味真难闻。而且，你这工作也不能耽搁太久。电话都打来了。”

想起那通电话，尚峰心里犯嘀咕，总感觉儿子接完电话心情变好了，连眉梢都是喜悦。

第二天下午5点，尚与苏把老爸的晚餐准备好了，喊他出来吃饭。自己很快洗了个澡，在卧室里找衣服穿。

“老爸，你看见我那件条纹的衬衫了吗？”尚与苏把衣柜翻遍了也没看见，哪儿去了？

“那件你穿着腰都漏出来了，你长个了不知道吗？我早上扔了。”

“扔了干嘛，我去年才买的。”尚与苏刚嚷嚷完，猛的从卧室跑出来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早上扔了？”

“前一句。”

“腰漏外面了？”

“不是这句。”

“你长个了？”

“我真的长个了？”尚与苏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两个度。

“你去门那里站着比比。”尚峰乐了。

尚与苏蹦到卧室门口，靠着门边比了比去年最高那道小刀刻的印子，手比划到自己耳朵。又冲进老爸的房间把卷尺拿出来，脚踩上去，重新拉长卷尺，到头顶用手摁住捏紧。

看着手掐着的位置，1.79。

“长了长了，我真的长高了。1.79，1.79.”尚与苏蹦到老爸身边蹲着，把卷尺拿给他看，乐得合不拢嘴。

“我还担心你不长了呢。”

“我这不还小嘛！”尚与苏傻笑。

“恩，还小，我儿才17岁，明年开春就18成年了，真快。”尚峰欣慰道。

别人家的孩子，17岁正在上高中，栖息在父母膝下。

而自己的儿子，上完初中，就辍学开始工作。从15岁到现在，扛起一个家，还有自己这个累赘。虽然他从不曾说什么，可尚峰始终痛恨自己，是个没用的父亲。

“诶，我这穿着短了你也不能给我扔了啊。我当睡衣穿呗。”尚与苏心疼死了。

“什么时候，你也给自己买点好的衣服吧，都成大小伙子了，还这么节约，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尚峰敲了敲他脑袋。

“我养你就行了，媳妇养不起养不起。”。

“你就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