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悲大喜让小艾伯赫特的妈妈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向林雪涅与卡夫卡,这两个将她的孩子送回来的人表达着她的谢意,她想邀请两人去自己的家里坐一会儿,而林雪涅则在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卡夫卡之后连忙婉拒了对方。于是对方又提出要送他们一大笔钱,这下林雪涅更是吓得赶紧拉着卡夫卡就给跑了。
在跑远之后,林雪涅转头向正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裙,并望着她的小艾伯赫特挥了挥手以作告别,而后就踏上滑板车示意卡夫卡跟着自己地跑得没了影子。
“亲爱的,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家?也许你的家人也在为你担心呢?”
站在滑板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受到刚才那个场景的触动,林雪涅这样向卡夫卡问道。
“不会的。”卡夫卡只是这样低低地回答道:“我的家人和那个男孩的并不一样。”
“也许他们只是不擅长表达呢?”
林雪涅继续这样善意的问道,可站在她身旁的那位总是过分敏感的寒鸦先生却仿佛正在隐忍着什么,为了这份忍耐他甚至停下了一会儿他的脚步。可最终,他还是因为担心那会刺伤这个善良又热情的女孩而忍了下去,在又向前走去的时候,他说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回查理大桥……你一直只允许我送到的地方。”
“可是……我还想去给今天下午帮了我们的那些工人送些感冒药呢,得绕一圈。今天可多亏了他们!”
踩着脚踏车在前面转了一圈的林雪涅并不会想到,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次停下了脚步的弗兰茨·卡夫卡声音中带上了一些神经质般的颤抖。他问林雪涅:
“你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充满着善意,是吗?就像你对我一样?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我和那些人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卡夫卡此时的样子让林雪涅吓了一跳,她着急地想要和对方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因此卡夫卡又继续说道:
“你先是在这样的季节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然后又冒险在已经救了一个溺水的人之后再来救我。你还着着凉,就为了我跑回了家拿这些特效药,可随后你又把这些药分给了那个男孩,甚至还有那些你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谢谢!你带来的药让我感觉好多了!可我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你让我觉得,在你眼中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我是这样自卑,有时候甚至靠别人的同情过活,所以你就尽你最大的善意来给予我同情!”
“尊敬的小姐。”弗兰茨·卡夫卡摇着头,在路灯下,他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他用那么敬而远之的称呼来喊林雪涅。他说:“你并没有像我爱你一样深爱着我。你给我一种爱我的表象,那只是因为我的内心在向你叫嚣,没有那些我活不下去。”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章有两点需要解释一下。
一个是关于英国空军袭击德国救援飞机的事。其实根据英国和德国都曾签订也承认的《日内瓦公约,他们是不能去攻击带着红十字标记的救援单位的。但是就好像德国在二战的过程中选择性地遵从日内瓦公约一样,英国也不是完全遵从这条公约的。而且还给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日内瓦公约签订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日后会有这种形式的战斗哇,所以你们德国的救援飞机我们是一定要打的!
第二点就是“哈特海姆州立疗养所”。这是真的。可能我们现在大部分人都只知道纳粹德国在二战的时候屠杀了很多犹太人,但其实在他们屠杀犹太人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屠杀本国的精神病患者和残疾人了。这也就是代号为T4行动的——“安乐死计划”。直到战争结束前,这个计划大约弄死了十几万人吧……
讲真我觉得如果当时第三帝国里的精神病人和残疾人数量足够多,他们应该还能弄死更多……基本有多少能给弄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