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雅朵抓着霍杰夫的衣领,过分用力的双手已经渗出血迹。
昨日还在嬉笑怒骂的伙伴,转眼间化作冰冷的尸体,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樊离清晰记得格林与雅朵争吵时的模样,记得他抡起大锤说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的模样,记得他在最后关头拼命划船的模样……
“本笃,东教廷,我必杀你!”樊离不记恨西教廷的胁迫,至少他们还坚守着一些正义。而东教廷已经彻底腐朽,这样的教廷早该随风消逝了。
樊离从未有现在这般渴望力量,渴望保护身边得同伴。
小船顺着海风洋流,经过两天时间抵达了英丹海港。几人找到一处旅馆住下,沿途留下记号等待着桐屿的汇合。
一连过了七天,直到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惶恐,以及樊离的愧疚之色无法掩饰的时候,桐屿终于出现了。
他的衣着狼狈,眼镜不知所踪,看到几人第一句话就是“水,渴死我了。”然后便昏死过去。
好在一番检查过后,除了有些营养不良,身体没有明显伤痕。
“格林呢?”醒来后的桐屿,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心中已经有所预感,声音很是低沉。
众人目光齐齐暗淡,然后带着桐屿来到了几人为格林立下的衣冠冢。衣冠冢前没有墓碑,格林的战锤插在这里深入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刻写着格林的生年信息,战锤就是他的墓碑。
桐屿抚摸着战锤,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复仇誓词,也没有胡乱地宣泄怒骂。他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战锤,就像在与老兄弟告别。
几人也先后坐下,雅朵眼睛红肿却没在哭泣。霍杰夫与红绮罗相拥在一起,齐齐看向格林的墓碑。经历了生死,两人再也没有矜持。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多坎坷,且行且珍惜。
樊离一个人站在最后面,微风打在他萧条身体上,显得落寞又孤单。风沙吹迷了眼睛也不去擦,垂落两侧的拳头攥了又攥。
当晚的夜色昏沉,月亮被层层阴云所笼罩,大概是在附和樊离此刻的心情。
桐屿不知何时也来到旅馆的房顶,“要走了?”
“你不拦我?”不知是不是错觉,夜色下樊离的身影似乎拔高了几分。
“我是来为你送行的!”桐屿知道樊离忧虑,担心其余同伴再受伤,也明白樊离去意已决。
“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
樊离起身跳下三层高的旅馆,身后传来桐屿的声音。
“微笑月光小队会一直等你回来的,无论去了哪里,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
樊离的身躯明显一震,深沉的夜色似乎也不再那么压抑了。
虽然前路仍然没有放向,但他的内心不再迷茫。他渐渐远去,彻底融入黑暗。桐屿没有看到,每走一步樊离的身躯就在拔高一分。直到天色朦胧发亮时,樊离已然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了。稚嫩面容变得坚毅硬朗起来,只是相貌说不上好看,既不是雪见那般不染凡尘,也不似樊离那般惊艳时光。十分的普通,放到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后根本不会被记起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