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醒来,她已经被薄汗浸透,凌乱的发丝沁了汗水黏腻在脖颈处,瞧着都难受,她机械般的动了一下眼珠,低低道:“山茶。”
“哎”
山茶从外面走进来,道:“大人可是要喝水?”
江淮轻应一声,接过她倒好的水喝了,唇瓣湿润,四肢百骸仿佛得承雨露浇灌的旱地,逐渐变得有生机起来。
瞧着手里的茶杯,瓷白而冰冷,这冷静的温度渡去她一身的汗,而噩梦带给她的慌乱恐惧,也逐渐在无声中平息下去。
江淮将茶杯递还给山茶,又喘了几口气,这才掀开身上的薄被,将那身鸦青色的官服脱了下来,只余那套雪白色的寝衣,因着换新的薄衫在外面,便光着脚走去了正殿。
慕容清在她睡着不久便来了,山茶也不拦,他便偷偷到内殿瞧了一眼江淮,见那人睡得香甜,也就没打扰,回到正殿的案前,一边临摹字帖,一边等她。
只是这丫头睡得有些久,忽的听到内殿传来一阵绵软疲惫的脚步声,慕容清淡然回头,刚想和她说句话,脸色登时布满了黑线。
身为大汤开国以来,地位最高的女官。
怎么一睡醒,就好像刚逃荒出来似的。
发丝凌乱,一身寝衣,居然还没穿鞋。
“不知廉耻!”
他自诩爱干净,自然看不惯,气的呼道。
而意识还有些迷离的江淮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困意全无,她猛地抬头,瞧见案前那个白衣男子,一下子噎住了。
然后,她想要去拽旁边架子上的衣服穿,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寝衣,动作便变得不紧不慢起来。
只是扯了下裤子,盖住脚面。
对面的慕容清看到她这样散漫,咬牙道:“你真是把我素日和你说的那些,全当成耳边风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江淮将薄衫拿下来穿好,又将山茶火急火燎拿来的鞋子穿好,这才挑眉道:“你要是特地赶来教训我的,就麻溜给我出去,像你这样私闯我的上御司,没让人把你打出去就不错了。”
慕容清侧目,拿着毛笔指着她:“重说一遍。”
江淮瞪眼瞧他,抿了抿嘴,才无奈道:“三表哥,你怎么来了。”
慕容清勾唇一笑:“这就对了。”说完,将毛笔亲手放回笔筒里,这才淡淡道,“那枚海珠戒指什么时候还给我。”
江淮一愣,拍了一下额头:“我忘带了。”说完,将屁股摔在一旁的木椅上坐好,清冷道,“谁知道你今天会来啊,我放在侯府没带来。”
慕容清微蹙眉,一声不吭的瞧着她。
江淮拍了拍袖子,无辜道:“我真没带,不信你搜。”
慕容清眼中精光一显,缓缓起身,仿佛熟睡的猛虎于梦中苏醒,下山而来一般,看的江淮汗毛倒竖,忙摆手道:“别,我真没带。”
说着,挺着骨气拍桌,爽快道:“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信我啊!”
慕容清在其挤眉弄眼的神态间缓缓坐回原位,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信,你江淮的信誉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江淮万分无奈,看来真是喊多了狼来了,谎话说多了诚信度下降得太厉害,遂道:“我说三表哥,你好歹也是舅舅最疼的儿子,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送我一个海珠戒指,还往回要,这也太小气了不是。”
慕容清则不以为然:“物以稀为贵,你可知道这海珠戒指有多难找。”说完,再次强调道,“你还给我,我正好再送给怀儿,她也喜欢海珠。”
江淮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切齿:“好你个慕容清,宁可把枚这戒指送给一个女妓,也不舍得给我!小肚鸡肠!”
慕容清笑的意味深长:“我这可是当成定情信物送给你的。”说着,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你若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