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视线往下,瞧见右下角用很平整的楷写着:月浓。
她心里滋生出一道冷意,转头看着饮半城,那人倒是极度的波澜不惊,好像这画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她伸手摸了摸那个名字,深红色的指甲掠过画纸的边缘,忽然发现这不是张单画,于是乎往上翻了一张,露出另一幅画来。
这幅画很奇怪,是一张远景,不过场景还是上一张的雪地,但女孩已长成为女子,她背对着作画者,映着初冬的阳光,站在那雪丘之上,长发乌黑,垂顺至光裸的脚踝,一身墨红相间的衣袍在身,只可惜看不见脸。
而落款的名字和上一张一样,都是月浓。
江淮了然,宁纪如何知道饮半城长大后的样子,即便想象出了她的身型,也想象不出她的面貌了,遂道:“好看吗?”
饮半城冗长的睫毛掩在阳光中,像是停留在上的金色蝴蝶,眸光泻出三分冷淡,不屑的把画翻回来:“还好。”
江淮侧着脸,语气凝冷:“知道这个月浓是谁吗?”
饮半城回视着她:“谁?”
江淮轻轻冷哼,低声道:“那个时隔了十三年,还在等着高阳王的女孩。”
饮半城轻轻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还真是痴情。”
江淮依旧用目光咬着她的眉眼,却当真察觉不到饮半城一丝一毫的表情异样,若不是沉香的幻境道出了真相,她说不准,还真的会被蒙骗过去。
“是。”她攥了攥饮半城的左手臂,“痴情与绝情并行。”
饮半城充耳不闻,更是装作听不懂,回头瞧着宁纪:“歌舞呢?”
宁纪招手,叫她和江淮坐回来,轻拍了下巴掌。
话音响起,这墙上的所有窗户都被帘子遮住,透进来的光也变成了清淡的金色,门口有舞伎鱼贯而入,像是寻得出口的蝴蝶,花枝招展而来,而与她们同时涌进来的,还有很好闻的百合花香,扑面如柔纱,让人沉醉于其中。
再然后,乐曲响起,那些舞伎踩着鼓点儿,合着音调,化身杨柳一般的在众人面前诠释着婀娜的身段,她们一袭红纱衣,同色的披帛冗长绵延,飞旋在空中时好像揉成了大片的夕阳,白嫩的手指撺掇在其中,恰似云层中的云燕。
江淮素来是很喜欢看这些的,只是平日没机会,偶尔才在一些宴会上才能隔靴搔痒,今日得以一饱眼福,便满足的舒了口气。
只是。
总有煞风景的。
正在那舞蹈进入**,最动人心悬的时候,饮半城冷道道:“庸俗。”
舞伎动作停止,乐曲渐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众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