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叶颂,飞快跟上,身后十几位同伴也举刀相随,势必要在这里将江淮了结,以报当日燕伶坊的仇恨。
叶颂悬着心,却又迟疑着不敢进去,这哪里是巷口,这分明是虎口。
‘叮’
忽然!
一道刀剑碰撞声响起!
叶颂茫然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前进两步,又听那黑漆漆的巷口里传来拳脚碰撞的骇人响动,还掺杂着震袖的声音,再然后,有冷风兜着浓厚的血气扑面!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江淮必是寡不敌众。
叶颂即是正常人,她认定了江淮会输,而这血气也百分百是她传出来的,心焦之际,遂往前又赶了几步,谁知那黑暗中,好像有人走了出来。
叶颂当真以为江淮被他们杀了,怒不可遏的冲了过去,谁知临近看清那人容貌,又登时停住,不可思议道:“宁容远!”
正是江淮。
她浑身上下无有伤口,衣服是白日的平整,上面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拿过叶颂掖在左胸口处的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你要过去看看吗?”
叶颂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对江淮更加佩服,但这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她只是夺回自己的帕子,上下打量她几秒,然后道:“算你命大!”
说着,转身往出走。
结果刚出巷口,不知哪里伸来一双手,还带着股怪异的**香,一下子捂在她的脸上,这丫头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睫毛只颤抖两下便晕了过去。
江淮面色突变,厉斥道:“凌层!你这是以下犯上!”
凌层笑意讥讽,顺势将叶颂打横抱在怀里,是夜漆黑,他阴狠的像是来索性的黑无常,瞧着怀里熟睡的美人,轻轻笑道:“六爷?”
江淮的眼神十分小心,看来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这个四处冲撞不留名的六爷算是装不下去了,遂过于和他对峙:“放了云安。”
“跟我走,我自然会将公主平安送回皇城。”凌层坦然开口。
江淮冷漠:“她可是一国公主。”
凌层挑眉,甚不放在心上:“那又如何?”
江淮眸光闪烁出不屑的光,往后退了退:“是啊,那又如何。”
凌层未料到她会撒手不管,却也不慌,而是故意道:“宁容远,你若是走了,我不会放过叶颂,想必你也知道我凌二少的手段。”
江淮微微停步:“云安公主的生死与我无关。”
凌层笑容淡漠,继续道:“可是穆家马场的小周可是看到她和你走了。”将叶颂的身子搂的更紧了些,笑意深深,“到时候大王可不会找我算账。”
他说完,随行的数十位属下也纷纷发笑,犹如忘川鬼咽。
江淮在袖中攥了攥拳,冰冷回身:“去哪儿?”
凌层得逞一笑,半张脸掩在昏暗中:“斗兽楼。”
江淮闻言,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变得阴鸷:“好。”
……
……
斗兽楼在西昌洛阳城的名气丝毫不亚于燕伶坊,相反,这里要比后者更加脍炙人口些,且都是世家后生用来取乐的地方。
而一听名字,就能联想到其中的格局。
很简单。
一个圆形的深坑斗兽场,上面的栏台坐满了围观的人群,江淮被拽进去,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还都是那日在燕伶坊见过的熟脸。
看,那人的脸上还有自己打过的淤痕呢。
蒋豫新身为世家纨绔之首,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左手也被兜着系在了脖颈,估计是那日被江淮给踹折了,他这次搂着一个新的美姬,见到江淮被带进来,笑着站起身,不怀好意道:“哎呦,这不是六爷吗?”
他说完,周遭哄笑声四起,有斑驳的烛火影子摇曳在坑壁上。
江淮满脸冷漠,这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遂毫无保留的反驳道:“哎呦,这不是我孙子吗?”得意的笑了笑,探出右脚来,“下来给爷爷舔舔靴子。”
蒋豫新面色一变,直接抄手个酒壶扔下去,谁知江淮稳稳接住,将壶中酒液悉数饮尽,随即扔在脚旁,态度变得严肃起来:“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蒋豫新久积的怒火骤起,探出半个身子来:“宁容远!别给老子装蒜!前些日子你在燕伶坊大闹!伤了我这么多朋友!今日咱们得算总账!”
江淮毫无畏惧的扬着下巴,笑容平静:“那就来吧。”
蒋豫新不屑于她的淡定,靠回软椅上:“看你还嘴硬到几时。”说罢,扬手快意道,“放我的乖儿子出来!”
他的话音落了,满殿寂静无声,遥见那通着斗兽场的楼梯口,有人牵着个东西过来,那东西说人像是野兽,说是野兽又长着个人的样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肌肉横生颤动,险些能看到油花,头发披散着,目光鲜红,张大嘴巴狂啸几声,有恶臭扑面而来,他挣脱开绳索,顺着木头扑下来!
江淮谨慎的后退几步,那人也聪明,用四肢行走,绕着她转了转。
蒋豫新兴高采烈道:“好儿子!”随手将案几上的鸡胸脯肉扔过去,只见那人乍然跃起,足有尺还高,张嘴准确无误的咬住那肉,一口吞下!
江淮蹙眉,光看着就觉得嗓子好痛。
她淡淡垂眸,发现那个酒壶就在自己脚边,遂轻巧的踮上来接在手里,另一只手拂过,那只酒瓶的尾端咔嚓一声掉了,露着锋利的瓷片。
有人大喊:“谁叫你拿武器的!”
凌层从旁边走过来,他已经安顿好了叶颂,随即坐在蒋豫新旁边,张嘴吃了美妾递来的果肉,眯眼得逞的笑道:“就让她拿,料她也打不过咱们儿子!”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暴起,直接扑向江淮,浑身的肉抖个不停!
立刻有叫好声响起!
江淮知道自己不能用断骨**,这样一下子就会穿帮,但好在她轻功很是不错,遂凌身躲开那人的袭击,与此同时,手持那没了底的酒壶用力划过!
那人哀嚎一声,腹部顿时血迹斑斑!
蒋豫新一下子站起身,厉喝道:“儿子!给我生撕了她!”
那人呼哧着热气,眼睛比方才更红了,再次跃身的扑过来!
江淮不动,只轻巧俯身便躲过那人的重拳,她腕力极强,将那还带着血的酒壶狠厉的扎进那人的肚皮,只听噗呲一声,几乎要把她的手腕给整个吸进去!
四周瞬间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
蒋豫新破口大喊:“儿子!”
江淮瞥眼过去,随即回头看着那人,他面色极其痛苦,涎水掺着淤血从他的嘴角大股流下,复又垂眸,硬将那酒壶从皮肉间拽出来。
随着那令人作呕的咕叽声响起,大量肠血从那人的伤口处挤出来,零零散散的落在脚下,江淮厌弃的退后,瞧着他倒地身亡,血流成河。
头顶上传来蒋豫新的嘶喊:“给老子把那只狼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