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告状:“老师!齐夺把君诚给杀了!”
郑徽瞥眼那具死尸,然后沉稳开口:“都给我回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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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院闹得这么热闹,麒麟殿也丝毫不逊,以沈萧为首的,反对新政的朝臣借此机会重新造势,势必要皇帝放弃一州九城制,驳回宁容左的谏。
可事实上,皇帝和朝臣两方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同去年的‘陷害韩渊’一事相同,皆是世家联合,和皇权对抗争权,只不过那件事没有眼下这件事激烈,毕竟这一州九城制推行下去,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便是世家,有着极其明显的利害关系。
宁容左站在旁边,冷眼瞧着殿中狂吠不绝的那些人,却是心无所动,因为他知道,新政推行是必定的事情,皇帝打心眼里是同意这件事的。
“皇上!”沈萧言辞恳切,“新政不可取!您还是驳回四殿下谏为妙!”
事已至此,余下朝臣也纷纷道:“臣附议!”
而恒王这么一死,宁容左首当其冲没了对抗的前锋大将,面对这些人的义正言辞,他不能自己去唇枪舌剑,又不想暴露娄玉,干脆转头不言,静等皇帝开口。
谁知那人没有先说新政的事情,反而开口询问那些学生暴动的状况,沉吸了口气,背靠龙椅,意味深长道:“国学院和四门馆那边怎么样了?”
秦戚连忙俯身道:“回皇上的话,齐统领还没有回来,不过看这架势,估计那边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皇上大可放心。”
皇帝颔首,随即抬头看向众人:“这新政的事情,怎么会传到这些孩子的耳朵里,既然还未敲定,所有人都应该守口如瓶。”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那尚令段槐序扭曲事实道:“回皇上的话,说不定是有人想要先斩后奏,先将新政的事情散播出去,等到消息传开了,再逼您就范。”
宁容左清寡一笑:“怎么听段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说这新政的事情,是本王私自谣传去坊间的?”
御史中丞许琉灰冷哼:“难道不是吗?”
宁容左垂眸,似笑非笑道:“当然不是,但说来说去,谁谣传去坊间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些本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怎么突然关心起国政来了?”瞥眼众人,话里有话,“难不成真得是忧国思君?还是……另有背后主使。”
许琉灰眼睛微眯,思忖着没有开口。
沈萧也是皱紧了眉头,心道这人要不然不说话,一说话便能揪到根本,前些日子的皇宴也是,险些戳穿了郑徽和长欢的关系。
再看向皇帝,那人半垂眼皮,无所言语也无所作为。
正议大夫周景儒见势不妙,皇帝很明显是什么都没听进去,势必要力排众议推行新政,干脆上前一步,再想开口。
“启禀皇上!十六卫总统领齐夺求见”
皇帝这才抬头道:“叫他进来。”
“宣齐夺上殿”
内监通传的声音未落,就听一人脚步声匆促逼近,齐夺到了殿门处将腰间佩剑卸下扔给随侍的宫人,然后迈门槛而入,跪至殿中:“末将叩见皇上!”
他身上还沾着曾君诚的血,众人厌弃的后退两步。
皇帝蹙眉:“齐夺,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叫你去国学院镇乱了吗?你这一身的血又是哪来的?”
皇帝一说完,周遭的官卿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儿子旁亲几乎都在国学院和四门馆念,今日暴乱,必定也在其中,赶紧相问。
齐夺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说了,最后道:“那曾君诚冲了过来,末将收刀不急,叫他撞上来,死了。”
他说完,满殿骇人无声,忽听有人惊呼:“曾院首!”
闻声瞥眼过去,原是那曾季安听说自己的独子死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地上,周遭的同僚帮忙架扶。
他血丝满眶,颤抖着手指着殿中有些不安的齐夺,恨不得咬碎牙齿:“你……你个王蛋!你竟然敢杀我的儿子!”
说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旁人,不管不顾的扑向齐夺!
殿中登时慌乱,奔走声四起。
可曾季安毕竟是个老腐儒,别说抡拳打人,就是快走两步都是问题,这下可好,没能打到齐夺,反而自己扑倒在了地上。
齐夺想要扶,却没敢上前。
周遭有人劝阻,可曾季安充耳不闻,就连龙椅之上皇帝的话都不听了,他此刻没了儿子,亦是没了顾忌,扬着手目眦欲裂道:“齐夺!你无故杀了我唯一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回头看皇帝:“皇上!您若是执意推行新政!那这样的动乱将会绵延无期!连未入仕的幼子都知道此事不妥!您身为九五之尊!难道还看不透吗!想要继续坐稳龙椅!就要斟酌行事!切忌一意孤行!”
沈萧闻言,厉声道:“曾季安!这可是御前!容不得你放肆!”
“吾儿已死,吾也不愿留世苟活!”曾季安粗喘两口气,“皇上!新政万万不妥!万万不可推行大汤!吾为汤臣,势必为国尽忠!唯有以此身证明心意!”
曾季安最后喊完这句话,拼尽全力撞向了不远处的柱子。
寂冷的殿中响起恐怖的断裂声!
他的脑袋整个九十度斜倒在左胸口,倒地身亡。
齐夺瞪眼,没料到此事会发酵到如此地步,环视同样惊慌失措的众人,他迟疑着上前两步,扳过曾季安软塌塌的身子,凑手到鼻翼之下,道:“没气了。”
见势,周景儒抓紧机会,上前道:“皇上!曾院首以此性命为劝诫!您可千万不能视而不见啊!新政不妥!新政不妥啊皇上!”
光禄寺少卿齐宏衫也道:“皇上明鉴!曾院首卫国之心天地日月可昭!”
这两人说完,余下众公卿也纷纷附议,并无人去管曾季安的尸首。
皇帝被这些人咿咿呀呀的吵的头疼,瞥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秋和李侃元,这两人面色冷漠,眼中的神色却各有各的思忖。
“罢了。”
皇帝冷言道:“齐夺,你先和孟满带人将曾季安的尸首处理一下,朕不会追究你的过失。”再看向一众官卿,“新政的事情暂时搁置,过些时日再议。”
再一指宁容左:“老四,你同朕来。”
说罢,先行起身回了后殿,宁容左面无表情,紧随其后。
秦戚瞧着再次骚乱起来的官卿,扬起拂尘:“退朝”
众人只得对着空荡荡的龙椅叩首:“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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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的是非常感谢卡文迪许的扭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