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固执的摇头:“不行!殿下安危大于天,若是属下独自逃出去,将您一个人扔在这里,到时候如何向云安公主交代!还是属下留下吧!”
江淮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边缠着袖口一边冷淡道:“我是去引燕兵离开,又不是去送死,若是要你带兵留下,那你可知道引开燕兵之后要怎么做?”
白坚定道:“引去东边的梅鹿河!”
江淮眼中略显得逞笑意,挑眉道:“我知道了。”
白一愣,两秒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淮的手腕:“殿下您诈我!”
江淮挣脱开他的手指,冷眼道:“磨磨蹭蹭非男子汉所为,你休要再言语。”说罢,接过士兵递来的长刀,用衣摆擦尽上面的血,“待会儿你们随在半里以后,切勿因为燕兵离开就莽撞逃窜,免得他们另有埋伏,记住了吗?”
白还是倔强道:“不行!属下去引!”
有士兵在旁边无奈道:“白首领您就别争了,燕兵不见殿下,是绝对不会调兵的。”
江淮促狭一笑:“你看,人家比你明白。”
白脸色一讪,心道这士兵说的也对,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川军首领,燕兵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怕就算自己在他们面前热舞一番,那些燕兵也不会追出来。
相反,若是看到江淮,那些燕兵才会相信他们当真是穷途末路,遂能一引即出。
江淮站起身来,环视狭小的谷内,点了五十个伤的没那么严重的川军士兵,无有战前鼓舞,只冷淡道:“兄弟们对不住了,我点了你们五十个,若是今夜运气好,老天佑我西昌国祚,我便带你们逃出去,咱们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若是运气不好,天道降孽,那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不过本王得叠在最上面。”
那五十名士兵哈哈笑过,双眼澄亮,满是赴死的坚毅决绝。
江淮见势,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转那长刀:“走吧。”
忽然,白拽住她,兴奋道:“殿下!有主意了!咱们两个可以把衣服换了!”
江淮眉尾飞挑,伸手按在他的脸上,只按的他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老实待着。”
说罢,在旁边的土坎儿上薅了两根杂草,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儿,塞进白嘴里一根儿,淡淡道:“这草嚼完,你就带着余下兄弟赶去岭口,见机行事。”
白咬了咬那土腥味甚重的草根儿,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江淮擦净手上的口水,将长刀探出谷口,借着月亮的反光,以剑身当镜子,瞧着谷口左右两侧无有动静,遂利落的出了谷口,身后五十名川军士兵随行。
……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行队伍就行进到了那西瓜岭的岭口,江淮将嘴里嚼了一半的韧草吐出来,抬高手臂示意他们停下。
她站在高处打量着那渺无人烟的谷口,安静的像是踏进了遍野的坟地,可越是安静,她越是不安。
有士兵小声道:“殿下,难道燕兵没在这儿设伏?”
江淮摇头,刚要将抬高的手掌放下,突然!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
有根细木箭直接刺穿其掌心!
鲜血登时飞溅而出!
“殿下!”
那士兵惊呼,一把拽过江淮,用身子挡住她,并且向来时的路上狠狠推去:“快保护殿下!大燕在岭口有伏兵!快快撤去东面!”
话音刚落,方才还寂静如死的岭口忽然火光冲天,有嘶喊声倾灌而来,那些埋伏已久的燕兵仿佛神兵下界,直冲那五十名残兵包围而去!
江淮瞪眼,心道成了,遂大喊一声:“快撤”
说罢,那五十名士兵紧随其后,飞快的逃窜向东边的梅鹿河。
身后,是豺狼虎豹般紧追不舍的燕兵。
“杀”
“宁容远就在其中”
“快追”
“得杀宁容远者”
“赏百金”
那浑厚的嘶喊声冲撞进江淮的耳膜里,那人脚踏干土疾驰,手中的刀剑劈开沿路的树杈和阻碍,闻此言,不快道:“老子的人头才值百金!”
说完迎风抬头,瞧见不远处的古树,那是个岔路口。
她大声道:“往东边走”
谁知话音刚落,燕兵中有人喝道:“放箭”
江淮不及反应,有士兵一把将她推了过去:“殿下快走!”说罢,他折断横穿在小腹上的木箭,转身红着眼,螳臂当车的去迎敌,“奉公主命!休伤殿下”
“老四好样的!”
另有士兵仰天长笑,举刀痛快同往。
“殿下快走!属下给您断后”
“殿下快去梅鹿河”
“殿下快逃”
那些被她带出来的士兵忽然一齐迎头去打燕兵,只为其一人安危,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明知道回头就是死,却依旧要孤注一掷!
为兵者,以将为天!
江淮平暴民,除世家,数次拯救叶颂于水火!
既然她不计国界,屡屡出手援昌,那么如今,是该他们报答的时候了!
“殿下快走”
他们暴喝着,心甘情愿的为其付出了鲜红的生命。
此为,绝世忠良。
江淮猛然回头,冷风狂劲拂面,见那些士兵心甘情愿的为自己赴滔倒火,她一双黑窟的双眼里,多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她咬紧牙关,转身毅然而然的奔向东面!